“阿瑜!”宸元帝惊呼。
他疾步上前抱起儿子,发现儿子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面颊处有淤青,而身体温度都开始变得冰冷了。
“阿瑜,你醒醒啊,是阿爹啊,是阿爹来看你了!”
“快,快请太医过来!”
他抱起儿子要往内室去,刘青山等人要上前帮忙,他都不让。
他这会才发现,从前说体型肖他的儿子,那么大的个子,如今抱起来却是轻飘飘的,一点份量都没有。
他心中惶恐不已,“阿瑜,阿瑜,你睁眼看看啊,你看看阿爹啊!”
他将儿子放在榻上,伸手去拉棉被,却见那棉被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露出里面发黑结块的棉絮来。
一只老鼠吱吱叫着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见有人在又慌忙缩了回去消失不见。
宸元帝看着正值盛年的儿子,面相看着竟是被他还要老了许多,头发凌乱花白,嘴唇干裂惨白,那手臂之上不见皮肉,只见青筋突起。
他莫名想起这个儿子出生之时,粉雕玉琢雪白一团,任谁看了都说这孩子生得漂亮。
他又想起,刘瑜年少时,提着马鞭站在城楼上,指着远方与他意气风发道:“阿爹,终有一日,儿子要踏遍边域,让四海蛮夷俯首称臣,尽归我大雍所有!”
少年脸上鲜活的傲气,似乎还在昨日,与眼前这个容貌枯槁如六旬老翁一般的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抱着儿子大哭:“阿瑜,是阿爹不好啊,是阿爹有负你母亲啊!”
刘青山和一众宫人齐齐一震,忍不住退后了几步,尽可能离父子两远一些。
“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没来?”
刘青山只得回道:“陛下,雁鸣宫偏远,太医过来最少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送太子去明月宫,让太医去那里看诊!”宸元帝抱起儿子吩咐。
刘青山迟疑了片刻,就听宸元帝喝道:“朕说话没听见是不是?赶紧去抬了撵车过来!”
宫人很快收拾妥当,伺候着宸元帝与废太子刘瑜一道上了撵车。
宸元帝带着废太子去了明月宫,还一起共乘一车,亲手抱着废太子入了明月宫,照料着废太子等太医。
这事传开,不但是在宫里,乃至朝堂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各自揣测宸元帝此举,是不是有复立废太子的可能。
凤藻宫的潘皇后自然也听说了,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惨笑道:“他这还真是念旧啊,这边打压了,便去那边看望!”
“早该死了的人,再想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我这么多年算什么,一个笑话么!”
魏王听闻此事之后,都来不及与幕僚商议,便匆匆赶进宫里。
“你这个时候进来作甚?”潘皇后看见儿子的那一瞬间,气得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傻儿子,刘瑜出来就出来罢了,他这个节骨眼上,冲进宫里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消息灵通是不是!
魏王却顾不得那么多:“阿娘,父皇这是想干嘛,刘瑜都在冷宫快十年了,他突然给放出来,还那样亲近,这不是对天下人昭告,他心里是有这个大儿子的么?”
潘皇后都恨不得去扇儿子两耳光,说话有没有点顾忌,他以前那些沉稳哪儿去了。
“那也是你父皇的儿子,他怎就不能管了?”她气急败坏道:“你说的这些话,若是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容不下你大哥,叫你父皇和朝臣怎么看?”
魏王近日心情也不好,明明他都要娶容华郡主了,偏生姑母对他还不如从前了。
有几次,他有事想让长公主帮忙,她都避而不见。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得意什么呀,自己牺牲那么大,娶了她品行不端还容貌尽毁的女儿,她还这样对自己。
“我也没跟别人讲,就是在您面前说说而已,母后,您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打从刘瑜被囚禁冷宫之后,父皇就不曾见过他,如今都快十年了,他怎的突然想起来,还把他给接了出来,您说这事会不会有人从中撺掇?”
潘皇后也觉得有些不对,主要是刘瑜这事闹出来的节骨眼,刚好赶上她出事,还有魏王与容华郡主定下婚期之后。
正值多事之秋,便是御史也无暇顾忌刘瑜了。
那到底是谁,掐着时间点来推动这一切呢!
魏王斟酌道:“会不会是韩淑妃?”
潘皇后摇头否定:“不可能,韩淑妃进宫之后,慕容明珠就与陛下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两人之间,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生怕勾起陛下不悦,她断然不会替刘瑜筹谋的!”
韩淑妃就像一把尖刀,插入感情稳固的帝后之间,深深撬开一道口子,给了后面诸多妃嫔一个机会。
因而一向不与女人计较的慕容皇后,因为韩淑妃,没少跟宸元帝吵架,帝后的感情也因此变得脆弱。
而潘皇后的出现,则是导致帝后感情分崩离析的最后一根稻草。
潘皇后从来不后悔当初所为,慕容明珠太过天真,居然妄想帝王的心,能一生一世守着一个人。
呵呵,怎么可能!
她当初要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