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明琬只觉得好笑,“若非如此,陛下怎么发现自己中毒一事。”
殷帝气噎,又摔了一个杯盏,“朕问的是他,你插什么嘴!”
碎瓷散落,溅了一地茶水,祁暄将明琬往怀中带了带,轻嗤,“父皇自己气坏了身子不打紧,儿臣的王妃可不禁吓。”
明琬抬眸瞪了他一眼。
殷帝的目光落在明琬身上游离,骤然想起世上还有易容的伎俩,磨牙道:“好的很,联起伙来戏耍朕……宸王妃,欺君之罪,朕现在就可以下令砍了你的脑袋!来人!”
隐卫和禁军像木桩子一样立着,无人应声。
明琬好笑,这老皇帝怎么一动怒就要砍人脑袋。
殷帝青筋暴起,怒喝:“老三,你要造反?”
“陛下别乱扣罪名,若不是怀瑾,您的那位好儿子对皇位垂涎已久,还会让您在这龙椅上坐着?”
明琬语气一顿,幽幽道:“被您这么一吼,臣媳的心悸之症都要犯了,没了臣媳,日后谁来替您施针?”
祁暄轻笑一声,拉着明琬的手往外走。
“站住!”殷帝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的隐卫,“拦住他们!”
隐卫迟疑着上前,一拥而上,拨剑相向。
殷帝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泄了大半底气,“老三,这个女人不能走。”
他的命还要靠这个女人施针吊着。
明琬回头同情地看了殷帝一眼,老皇帝果真被毒坏了脑子,这皇宫内外都被祁暄控制了。
若祁暄要逼宫,还轮得到他在这龙椅上狐假虎威?
祁暄笑意顿收,握住明琬的手,“父皇有闲情还是处理好下毒之人,您的病情……儿臣的王妃脾气不好,她哪一天心情好了,儿臣自然会带她进宫请脉。”
“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是否朕驾崩了你也不管!”
“不然呢。”祁暄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儿臣可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你……”殷帝怒不可遏,喉口堵着一股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低头看脚下的长子又顺眼了些,窝囊归窝囊,起码会敬他畏他,哄得他心花怒放。
而眼前这个只会将他气死!
明琬扯了下祁暄的袖口,正要离去,便听到外头内侍的声音。
“陛下,雍王妃……”内侍对上殷帝阳鸷的目光,忙改了口,“林氏求见。”
婢子搀扶着林韵进来,林韵从祁琰身前走过,祁琰跪在地上,只看到一截素色裙摆。
她脱了王妃服制,穿着一身荆钗布裙,敛身跪拜,“罪妇林氏请求陛下,准予罪妇与祁琰和离。”
不等殷帝发话,祁琰低头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泼口大骂,“你这个贱妇!本王落魄了,你就迫不及待找野男人,你还想和离?该是本王给你一纸休书!”
林韵居高临下睨着他,嘲讽道:“你难道不知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
“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祁琰爬起身,反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奈何很快被隐卫死死按在地上,嘴巴也被塞上。
“准。”殷帝叹了口气,“事关皇室颜面,你日后不可再嫁。”
“是。”林韵行了个大礼,“还有一事不敢欺瞒陛下,祁琰为了一已之私设计民妇假孕,民妇……”
假孕?
“混账!咳咳……”殷帝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踹了祁琰几脚,他对这个儿子太失望了,倘若这个儿子没有逼宫,他的皇长孙指不定是从哪里抱来的贱种!
再看明琬和祁暄脸上无半分意外,额上青筋暴起,“你们早就知道此事,刻意瞒着朕?”
无人回应他。
外头的雷雨声渐消,殷帝还在不停叫嚣,明琬偏头看向祁暄,曼声道:“雨停了,殿下,我们走罢。”
“好。”两人相视一笑。
出了朝阳宫,染月撑着伞迎上来,祁暄一手接过伞,一手搅着明琬,紫竹伞隔绝了外头的湿气。
“宸王妃!”明琬听到后头有人唤她,回过头,不意外林韵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林韵朝二人福身一礼,将手中的香包递给明琬,“宸王妃走的急,可是落了什么?”
明琬接过香包隐入袖中,弯唇,“林姐姐脱离苦海,这是打算去往何处?”
林韵抬眸,“我也不知道,不过离开了祁琰,沅城之大,总有我的立足之处。”
明琬讶然,“林姐姐不回相府?”
祁琰和郁府大厦将倾,林相是两朝元老,林韵又同祁琰和离,林相并非糊涂人,定会找个由头从此事抽身而出。
对林韵而言,回相府是她最好的去处。
“不了……”
林韵声音消失在风中,她一生被家族束缚,从未有过些许自在,她心知肚明,此番回去,她已成了一枚无用的弃子。
后半生困在相府,纵然衣食无忧,比起华丽的牢笼,她更想挣脱桎梏,融入人间的烟火。
……
宸王府的马车早早在外头侯着了,明琬提着裙摆上了马车,祁暄在她身旁坐下,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萼,“你体内的毒可解了。”
明琬一颗心猛地一提,险些以为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