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睁圆了眼,狐疑,“陛下的寿辰是大事,你……”
听这言外之意,她不去便罢了,祁暄不去难免落人口舌。
祁暄挑眉,“怎么,就许你偷闲,就不许本王躲懒了?”
……她没法反驳。
祁暄将帛扇塞到她怀里,“坐好,本王为你绘一幅丹青。”这园子里红莲相倚醉,菱叶浮清波,取景甚好。
为她画像?
大可不必。
明琬坐起身,轻摇帛扇,“我还在黎国时,黎皇曾派了宫廷画师为我画像,当时我不解其意,后来……”
“后来你蒙冤入狱,而你的画像送到了本王手上。”祁暄道:“我殷国攻破黎国三座城池时,黎皇便想好了牺牲你换取两国和平,本王答应了。后来打在画像一看,画像上的女子美则美矣,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等等……那个时候黎皇便想好让我去和亲?”明琬手中帛扇一顿,语气怪异,“怀瑾,我好像被我那好父皇坑了……”
她的画像已送至殷国军营,和亲的人选便不再可能是别的公主,好巧不巧,太傅被毒害,多个证据都指向她……
呵,她和亲前的最后一丝价值都被黎皇压榨干净了。
若她早知晓和亲的内幕,以自己的性命要胁黎皇,她也不至于被关到天牢受那么多罪。
明宥和苏霁又是否知情?
事到如今,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明琬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害她的皆是她的亲人和她曾经最信任的人,远嫁他国,她分明与祁暄素不相识,这人却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爱护。
如何令她不感到悲哀?
她眼睫浅垂,余光看向面前的人,现在也有一丝庆幸。
“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她手背一暖,接着被那人握在手心。
祁暄感受到她那一瞬的怔然,试图另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那画师的画技着实粗糙,未画出你的半分风骨,琬琬可愿给我一个机会替你再画一幅?”
明琬抬头,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画,眸若星辰,望着她的眼神丝毫不掩爱意,她一愣,随即嫣然一笑,“好啊,不过话说在前头,若画的让我不满意……”
明琬脸上划过一抹邪恶。
若画的不好,她就在他脸上画满乌龟,一天都不许洗掉。
想到那个画面,明琬忍不出笑出声,又生生忍了下去,往那美人榻上一靠,清了清嗓子,“这儿的荷花开的好,殿下就在此处替我画。”
她其实想说,过去种种她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染月。”明琬总算想起廓柱旁全程透明的染月,吩咐道:“你去我房里取笔墨纸砚。”
染月如梦初醒,这处离清荷苑不过几步的距离,恭敬应声后便朝清荷苑走去。
搬来书案,取来纸笔,祁暄站在书案旁,铺陈纸笔,开始着墨落画。
明琬轻飘飘地往宣纸上看了一眼,只瞧出个大致轮廓,看他那行云流水的笔法,想来是颇懂丹青之道。
祁暄七岁便被送往离国为质,身在敌国,危机重重,定然少不了得势小人的冷眼,他又是何时学的丹青?
她学的杂,画技也只学了个半吊子,并非她不愿学,只是深知自己于作画上并无天赋,又是个懒散性子,明智地选择放弃,省得费力不讨好,又累着自己。
可她知道无论是棋艺书画,还是武功谋略,这些皆非一日之功。
明琬用帛扇撑着下巴,问道:“殿下可以向我说说你幼时的事么?”
“不值一提。”祁暄并未抬头,专致作画,“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
明琬躺回榻上,把玩着扇缘,不出一言,祁暄不说她也知道他那时的处境,她在本国皇宫尚是如此,祁暄在敌国岂能好过?
若是她,定然也不愿提起过往那段灰暗的岁月,像如今这般岁月静好,提以前那些糟心事作甚?
祁暄未听见她说话,笔尖一滞,抬头看她,“琬琬,别多想。”
“我哪有这般矫情。”明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便瞧见吴伯顶着一脸汗赶来,手上端着红漆托盘,明琬还未尝过便口中泛酸,是酸梅汤无疑了。
吴伯恭敬一礼,将瓷盅递到她面前,笑呵呵道:“王妃喝些酸梅汤解解暑罢。”
“吴伯辛苦了。”明琬接过来抿了一口,清甜解暑,无想象中的半分酸涩,忍不住多啜了几口。
“这都是殿下吩咐老奴做的。”吴伯看了眼一旁作画的祁暄,回过头笑眯着眼,“是殿下说您怕酸,特意吩咐老奴嘱咐厨房多加些糖和冰块。”
明琬讶然抬起头,对上吴伯暗示的眼神,不由失笑,放下帛扇,起身朝那人走去,素手舀了一匙酸梅汤凑至他唇边,“殿下画了半天辛苦了,尝尝。”
祁暄搁下画笔,眼前女子言笑晏晏,温柔似水,心间顿时漾起涟漪,张口含住她递来的羹匙,似笑非笑,“这羹匙……是你用过的?”
明琬面色一绯,比谁脸皮厚是吧,将羹匙重重往瓷盅一扔,羞涩垂首,嗔道:“殿下嫌弃妾身?”
吴伯一大把年纪了,哪看得这两人打情骂俏,赶紧咳了两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