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明日你去风雅楼请两个厨子,一到夏日里便酷暑难耐,本王看王妃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想必中了暑气,还有,让厨房准备一碗酸梅汤……她吃不得酸,多加些糖和冰块给本王送过来。”
“是,老奴记住了。”吴伯跟在祁暄后头,正要提一嘴账本,不料自家殿下吩咐了这么一堆,句句不离王妃,刚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吞了下去。
他低着头不发一言,他盼了这么多年就盼着殿下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王妃嫁入王府后,虽说让人挑不出错处,可他私底里觉得服侍殿下,操持府中大小庶务是王妃的本分。
如今倒好,他们这位王妃不管中馈之事便罢了,反而还让殿下替她操心,真是……
偏偏殿下还惯着王妃!他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何曾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不可否认,王妃倾城之貌,仪态端然……
先皇后生前贤良淑德,尽心服侍陛下,堪称一代贤后,王妃虽美,较之先皇后还是弗如远甚。
可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嚼舌根的。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殿下如今被王妃吃的死死的,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染月,给我拿些话本子来。”
吴伯闻声而望,只见前方亭子里,一青衣女子倚栏而靠,姿态慵懒,手中折了一技垂柳把玩,身旁的染月打着绢帛扇,时不时接上一句。
王妃这会儿不是昏睡不醒么?他揉了揉老眼,确认自己没有老眼昏花,顾不上瞧祁暄的脸色,忙小跑着过去。
“王……王妃,您何时醒的?”吴伯一脸的不敢相信,今早还躺在榻上昏睡不醒,他瞧着都为他们殿下捏了把汗,这能告诉他,眼前这个面色红润,惬意纳凉的是王妃?
再往下一看,女子未穿绣鞋,露着一双雪白的玉足,皓腕上银铃微颤,随风轻响……
他老脸一红,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王妃出嫁前是黎国公主,现在更是他们王府的主母,一言一行都关乎殿下的颜面。
这……这成何体统!
明琬拿过一旁的帛扇轻摇,她对吴伯是有一丝丝愧疚的,她将那么大个烂摊子丢出去,自己倒落了一身清闲,吴伯年事已高,又是祁暄信得过的人,不得已重新捡起府中大小事务,属实……
是她不对。
她以扇半遮面,看到那人黑着一张脸朝她走来,轻咳了声:“殿下忙完了?”
吴伯瞧见祁暄面色不虞,心中一喜,殿下总算看不惯王妃的行径了。
正当他以为祁暄要出口责骂时,明琬一声轻呼,他抬头欲瞄,只看见祁暄蹲下身,为女子穿好鞋袜,理了理她的裙摆,这才直起身来。
吴伯当场石化,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半晌才缓过精神气来,幽幽地瞅了祁暄一眼,殿下,您再这般纵着王妃,王妃日后便要骑到您头上来了。
殷国重礼,对女子的要求是苛刻了些,可那也是情礼之中。女子出嫁,夫君为天,哪有夫君伺候妻妾穿鞋的道理。
“你下去照本王方才吩咐的做。”祁暄淡淡瞥了吴伯一眼,“不必麻烦了,直接将酸梅汤送到这来。”
明琬不明所以,她何时要喝酸梅汤了,那玩意儿忒酸,她是半分也不喜。
吴伯说不出话,讷讷应声,晃着脑袋离去。
“喂,你……”明琬正要开口便被他睨了一眼,也不知他发哪门子气,起身往他脸上轻啄了一口,眸光流转:“怀瑾,可消气了?”
谁知祁暄偏过头,冷冷道:“明琬,你这招对我没用。”
他一早便闻着消息赶来清荷苑,榻上女子双目紧阖,面色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他伸手去探鼻息,已是气若游丝。
饶是见惯了战场上的生死厮杀,血腥残酷,看到明琬躺在榻上,唇角青紫的那一刻他也不由得乱了方寸,那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频繁地让他怀疑,上辈子便遇见过眼前这个令他一眼倾心的女子。
待他反应过来明琬是在装病,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像是落了地。这样的事情他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哪怕是假的。
他气的不是明琬事先没告知他一声,而是怕极了心上人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自己又束手无策的感觉。
祁暄不动声色地往明琬那边瞅了一眼,小狐狸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睫轻颤,瞧着就要落下泪来,终是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装的还挺像。
她就是吃准了他见不得她委屈,见不得她落泪,就连她微微一皱眉都能让他揪心半天。
他将明琬抱起,瞥了眼一旁的美人榻,唇角微勾,还挺会享受。
轻轻将她放在美人榻上,伸手触了触她的眼睫,“当真是本王惯坏了你,你在本王面前装起委屈来可比谁都厉害……”说着说着便吻住了她的唇,克制隐忍中又带着也许惩罚性的意味,许久才放开她。
明琬衣袖下的手拢了拢,微微喘息,睁着一双迷茫无辜的杏眼,含糊道:“妾身委屈着呢。”
声音婉转柔和,含着欲迎还拒,祁暄浑身一抖,想到明琬只会在他面前使些小性子,整个气势都弱了下来。
明琬见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