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离太子莅临我殷国,怪本王有失远迎。”
熟悉的声音令明琬一颤,抓着景初的手都松了些。
“殿……”明琬张了张嘴就要脱口而出,瞥见身旁这人意味不明的眼神,默默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祁暄渐行渐近,明琬松开景初的手就要朝他走去,景初手上一空,瞥见对面那人看到明琬时一瞬间的错愕,心思转动,忙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手中竹箫抵上她雪白的脖颈,低声道:“冒犯了。”
明琬正要说话,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狠狠瞪了景初一眼,卑鄙!方才还担心她被对方抓去当作人质,现在倒好,一不留神成了他手中的俘虏。
今日在济世堂义诊时便感到头脑发昏,当时她还纳闷,原是今日出门不利,易遇小人。
再看对面那人一身银纹墨袍,雨水被隔在伞外,闲庭信步,倜傥出尘,眉眼间有些冷淡的不羁,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的清贵无双。
只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冷厉,这人平日里漫不经心的姿态,总会让人不经意忽视他也曾是战场上游刃有余的将军。
反观自己的境遇,全身湿透,鬓发凌乱,还被人点了哑穴无法出声,脖颈处的冰凉的触感正提醒她沦落为人质的事实。
……忒丢人了。
“宸王布下天罗地网等我入局,不过本殿赌你今日怕是不能如愿了。”景初虽受了伤,处于劣势,语气仍淡定从容,只有明琬才能感受到他因过度使用内力的气息紊乱。
握着竹箫的手倒是无一丝颤抖,只要他想,一瞬便可要了她的命。
他早知晓她的身份了?他方才是为了逃命刻意接近她?
不对……
“素闻离太子光明垒落,如今为了逃命随意抓了个路人来威肋本王,离太子是高估了这个路人在本王心中的分量,还是轻瞧了自己的性命?”祁暄瞥了一眼明琬,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用力,“本王为了你这个心腹大患布局多年,今日你已成了死棋,本王这局棋赢定了。”
“是么?宸王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可惜啊,本殿太了解你了”景初神情冷然,扫了周旁寒刀洌洌的暗卫,“你若真这么想,为何不敢下令他们上前?本殿猜猜,这女子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明琬真想掐死面前这两人,她知道这两人都在赌,光站在不远不近处打哑迷,怎就没人关心她的感受?若她能说话,也不至于……事到如今,唯有自救。
她趁这两人对峙,默默将手收入袖中,试图摸出那包毒粉……摸到了!
咔嚓一声,她低头闷哼,咬唇看向自己的右手,已无任何知觉,而那包毒粉从袖中滑落……完,完了。
竹箫还好好的横在脖颈,她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景初身上,闻着一股药香微微蹙眉。
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抬眸间分明看到对面那人眼中的一闪而逝的痛惜,微微勾了唇,闭眼不再看。
只要景初还未逃出去,她便无性命之忧,祁暄……会如何选呢?用一个敌国公主的性命换一个敌国太子的性命,他好像怎么都不亏。
景初冷笑,看来他赌对了,看着祁暄笑得风光无限,“宸王可考虑好了,本殿数到三……”
“三,二……”话语间手中稍一用力,明琬无声地啊了一声,雪白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明琬在心里暗骂了这人万遍,这仇她记住了!早知如此,她便不该给他诊脉,还好心给他护心丸,这种烂人,活该只能活到而立之年!
明琬啊明琬,你就不该对人心软。
她此刻说不出话,疼得连对面的人的神情都看不清了,只听得那人语气陡然一高,夹杂了些许颤抖,“放人,本王放你走。”
明琬微微睁开眸子,朱唇一动一动,祁暄听出了她在唤自己的名字,看到她惨白的小脸,好像破碎的瓷娃娃,他心口一滞,脱力般扔了手中纸伞,语气冷然:“你若再伤她一分……”声音顿了顿,“本王要你整个离国皇室陪葬!”
他捧在心尖上的姑娘还淋在雨中,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脸云淡风轻地站在伞下。
景初手上的竹箫滑过明琬的肌肤,惹来明琬一阵颤栗,有意思的很,殷国宸王冷面无心,竟会对一个女子关心则乱。
那么眼前这女子的身份……他有了几分猜测,眯着风眸扬声道:“本殿要带她走,等我安全了自会放了她,你若敢派人追杀,本殿不介意再多一个箫下亡魂。”
半晌,祁暄朝暗卫挥了挥手,周遭暗卫面面相觑,迟疑着放下刀剑,肃然地退到一旁。
景初冷笑一声,一手拦过明琬的腰肢,提起内力飞身而去,两三下消失在远处。
“殿下……可要属下派了去追?”暗卫首领不顾玄参拼命地挤眉弄眼,上前拱手道。
祁暄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子,暗卫首领立马闭嘴,他不明白殿下苦心筹谋了这么久,离国太子已然入网,为何会为了一个路人放弃这次绝佳的机会。
那女子一脸狼狈,他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殿下好这口?
祁暄回首吩咐:“你们负责恢复市集,安抚人心。”
说罢,身形一闪,往他们逃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