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沿着一条空荡的巷子慢悠悠地走,出了巷子方才融入人流。
眼瞧角天色暗沉,片刻便要飘起雨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回府。
一颗,二颗冰冷打在她额头,她蹙了蹙眉,伸手拂去水珠,在涌动奔流的人群中搜寻,方才看到前方的卖伞摊子处,推着人群往前跑。
她一手提着药箱,一手置于头顶挡雨,隔着人群一拥,身前的路人登时咒骂着挤成一团。
她连说了几声抱歉,一头又顾忌脚下的步子,颇有些狼狈,连带着肩膀被逆流的人群撞了几下。身子一倾,腰间突然多出一只手,稳住了她的身形。
抬眼望去,紫衣男子撑着纸伞站在她身侧,眉目清隽,眸深似海,墨发随风拂动。
“姑娘没事罢。”他的声音清冷好听,将伞往她这侧倾了倾,一手护着她走出人群。
明琬来不及反应,杏眸微睁,回头眼瞧着自己离那伞摊越来越远,这人定是故意的!
到了一处酒楼前,紫衣男子方才松开扶着她的手臂,将伞收起。
“多谢……景公子。”明琬眉眼弯弯,拂过鬓角的湿发,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面上已无笑意,不由对他多了几分防备,“天雨路滑,难为景公子跟了我一路。”
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定是她刚离开,这人后脚便跟了上来,这人武功在她之上,又打的什么念头?这人的身份……她可不信话本子里才子佳人雨中邂逅,私定终身。
明琬心中一噔,险些忘了自己已为人妻,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都怪染月找的那劳什子《风月录》。
景初不知短短一瞬,明琬的心思已转了一圈,连方才仅剩的好感也烟消云散,低头轻咳了声:“景某只是恰好路过此处,不料又遇到了姑娘……”
说未说完,又捂着唇闷咳了几声,他的身子本就虚弱,这几声剧烈咳嗽后,脸色渐是苍白,缓了片刻方才说道:“也是缘分。”
明琬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又是话本里用烂了的桥段,嘴上淡淡道:“公子这些话还是留着哄小姑娘罢。”
纵是如此,她还是伸手搭上紫衣男子的手腕,眉头轻蹙,寒气入体,身体亏空,还强行动用内力,真是不要命了。
景初怔了怔,感受到腕上的温软,微弯了唇角,片刻又自嘲似地摇头,他已不记得上一次有人担心他是什么时候了。
明琬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青色药丸,递给景初:“护心丸,虽无法救你性命,总归于你的身子有益。”
她有些肉疼,这是她前些日子耗费了多少珍稀药材才炼制成功的,且仅此一粒,真是便宜这人了。
景初看着那粒青色药丸,眸光微动,却没有伸手去接。
“我说你这人……”明琬有些咬牙切齿,看在这人活不长久的份上,终是叹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何苦害你性命。”
这人难不成以为这是毒药?她一片善心喂了狗了。
景初看到明琬不悦又为难的神情,不由得好笑,接过药丸,正要服下去,余光瞥见一柄乌黑发亮的刀刃向他劈来,眸光一凛,忙侧身躲过,手中竹箫现出刀刃,一声尖啸向那人刺去。
埋伏在人群中的暗卫见状,匆忙间只得纷纷现身阻拦,景初眸光一寒,行云流水般挥出几招。
“噗哧!”
“砰砰砰砰……”
几声闷响,近身的暗卫被风刃劈飞,零落着摔向人群。
周遭顿时大乱,纸伞乱飞,百姓慌不择路四处逃窜,一时间惊呼声,喊叫声乱成一团,摇摇欲坠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晃荡了几下便啪它掉在地上,另一个灯笼随着摇摆之际隐隐有下坠之势……下方一个孩童跌跌撞撞去捡地上的糖人……
明琬的心一提,眼看着那灯笼就要往下坠,也不管旁边被围攻的景初,足尖轻点,身形飘逸如燕,转眼便落到那孩童面前,孩童捡到糖人咯咯直笑,身子一轻,便被明琬抱到一旁,堪堪躲过落下的灯笼。
妇人着急地赶来,连连谢过明琬,低声斥责了孩童几句,方才赔笑着离去。
明琬站起身,回头便被景初拦上腰肢,从人群上方飞过,跃上了鹊桥。
“喂……”明琬低呼,莫名被扯入旋涡,疾风细雨刮在她脸上,混浊的雨水顺着脸颊淌下,模糊了双眼。
她不由得低骂,这人脑子是否有些问题,她与他素不相识,这人自身难保了还不忘带上她。
“别动。”景初揽着她腰肢的手一颤,偏头咳了数声,气息有些不稳,“方才你与我站在一处,我担心他们找你麻烦。”
若他侥幸脱身,而她被挟作了人质,他……不见得会选择救她。
“蠢人。”明琬轻啐了一声,“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她一与这人素不相识,根本不怕被他牵连,二是那些人盯上了她,也并非她的对手。
这鹊桥上就他们二人,方才他出手时也不见得他顾忌周边百姓,现在反倒挑了这么个地,看来也不是个坏透了心的。
景初低头轻笑,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容上,几缕鬓发紧紧贴在额前,脸上妆容被雨水打花,残粉随着雨水晕开,倾城容颜渐显……
“你……”景初伸手触上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