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的目光在明琬的脸上停了一瞬便移开,神情淡淡:“红衣,你说。”
“殿……主上,青罗医仙是属下请来为您治病的大夫。”红衣语气恭敬道。
“医仙……”紫衣男子音色清冷,淡弯唇角,却没有一点笑意,“我的病连四国第一神医都治不好,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救。”
明琬一听这话却是来了几分兴致,身为医者,治多了一些平常的病,遇到些疑难杂症难免有尝试之心,径自坐在大理石桌前,玉手拨弄着石桌旁的君子兰,“公子这是信不过我的医术?”
“我自诩医术不差,却也不喜强迫旁人治病。”明琬看了眼红衣,笑道:“公子信不过我便罢了,公子对自己的身体抱着这般消极的态度,岂不是辜负你的这位红颜知己的好意?”
红衣看了眼紫衣男子的神色,松了口气,劝道:“属下见过青罗医仙的医术,说不定能治好您的病,医仙走一趟不易,主上可否让医仙试试?”
“也罢。”紫衣男子掀袍坐下,熟练地伸出手腕,“姑娘请。”
明琬颔首,打开药箱,拿出一块锦帕搁于他腕上,手指搭在他脉上诊断了一番,不消片刻,眉心微皱,再皱……
这脉像好生奇怪,这人瞧着面色正常,脉像竟与行将就木之人的脉像无异。
还未等她说话,紫衣男子便将手伸了回去,理了理袖袍上的褶皱,嗤笑,“姑娘可看出什么了?”
明琬眉头紧锁,迟疑了片刻,缓缓开口:“公子这病像是先天之疾,又好似……”
她说不出,医书上从未有过这种脉像的记载,她也未见过这种病,看着紫衣男子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歉疚,身为一名医者,若有一线生机她都会尽力一搏,而面对这种病症,饶是她对自己的医术再自信,也只能道一句无能为力。
“抱歉。”她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字却如惊雷般砸在红衣头顶,悄然背过身子,眼眶通红,泪水止不过往下淌,像公子这神仙般的人物,老天为何这般不眷顾?
景初本就未怀太大期冀,对明琬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反而对明琬这莫名的歉疚感到不适。
从小有太多的人知晓他的状况时投以怜悯,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目光,眼前的女子神色淡然,纵有对无药可治的病人的愧疚,却无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明琬看这人姿态从容,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佩,这病她是治不好,不过她看出点别的,说道:“小女不才,于占卜之术略懂皮毛,看公子的面相,恐活不过而立之年。”
言尽于此,她于占卜之术学了个半吊子,单算命数还好,平日里唬唬人便罢了,真要她耐下心算卦,任她舌灿莲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况且她惜命的很,可不想泄露太多折了寿数。
一语惊人,不止红衣,连景初都微微愣了神,他早知自己活不过而立。令他惊诧的是,晏尘亦同他说过这话,看着明琬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会武,懂医,还会占卜之术。
他早该想到……这姑娘的身份不一般。
景初收回目光,声音清冷无波,“无妨,景某从不信命。”
说罢,摆开茶具,执壶斟茶,姿态说不出的风雅逸致,“姑娘既来与我看病,喝杯茶再走罢。”
“却之不恭。”明琬轻拢起袖口,接过茶盏,其实她来到此地之前,已在济世堂已喝过了茶。
只是这男子生得养眼,对她并无恶意,主人相邀,她自不好推却。
清茶入口,她微微蹙了眉,凉,凉入骨髓,抬眸看面前这男子,一双风眸清寒,似千年寒潭般幽深,拒人于千里之外,果真是茶如其人。
殊不知在明琬拢袖的一瞬间,景初的眼里已闪过万千种神色,却在她抬眸时归于平静。
不由得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相同的红萼胎记,晏尘当真没有诓他?
月族圣女命格特殊,与离国太子命中注定有解不开的纠葛,上一代圣女会将血印下在下一代圣女身上,下一代圣女传承其脉,与离国太子成亲后便可解开血咒,若与旁人有了肌肤之亲,刚会被诅咒缠身,溢血身亡,永世不可解除。
此事在离国皇室是秘辛,除却他,还有离帝,晏尘,离国大祭司也就是如今的月族族长知晓,其余人皆不得而之。
如今的月族圣女血脉不纯,腕上亦无红萼胎记,眼前这个女子……
“茶也喝了,公子的病……恕我无能为力,告辞。”明琬提起药箱,起身欲走。
“姑娘留步。”景初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腕,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忙松了手道一声抱歉。
“公子还有事?”明琬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景初含笑看她,“可否一问姑娘芳名?”
“……公子看上我了?”
景初惊诧,素来清冷似水的面上砸起了一层细碎的涟漪。
明琬唇角微勾,“既不是……不相交,不过问,我与公子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何必问我名姓。”
眼前这紫衣男子气度不凡,武功内力远非常人所及,殷国何时多了这么号人物?她可不想日后惹上大麻烦。
何况这人笑得虚虚假假,端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