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明琬暗自琢磨这两字的意味,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便听到外头的婆子乐呵呵地朝里头喊道:“新郎官来接亲了。”
新娘子出阁,对于新郎亲自接亲无硬性规定。只是新郎亲自接亲可表示男方对这场婚事的看重。
只见清宁郡主由着两个婆子扶着出来,以扇却面,大红团扇挡住了新娘子的脸。
明琬知道她是万般不情愿的,果不其然,清宁郡主微侧了身子,隔着团扇朝他们这边看来,准确说是看她身侧这人。
百花宴上,清宁郡主不加遮掩,明琬便看出她的心思,百般同她不对付无非是为了入祁暄的眼。只是连她都能看出祁暄对清宁郡主无意,只能说清宁郡主一颗真心错付了人。
明琬想起那日她与祁暄青云台大婚,她亦是执着团扇至殷国官驿走出,那时她是黎国送来的和亲公主,肩负两国的和平,还有刺杀祁暄的任务,她对这场婚事无太大期待,便是团扇被祁暄拿下的那一刻,她也只是有过片刻的惊艳......
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素来清冷的眸子浮现片刻的柔软,成婚至今,这人与她相处不过数月,对她不可谓不好,就算知晓她是黎国派来刺杀他的细作,也不曾对她动过杀心。
她以为的死局便这样轻易被化解。
“我抓疼你了?”祁暄感受到她的手心微紧,低头便瞧见明琬眸中的柔意,不禁恍了神,直到明琬唤了他两声,他才轻咳了声撇过头去。
他记着郁迭风说过,对心上人应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何况他的王妃防备心这般重,要是被他吓跑了怎么办。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听到众人的起哄,寻声望去,平国公世子穿着一身大红喜袍,朝清宁郡主走来,眉目俊朗不及眼中对清宁郡主的浓情蜜意。
明琬抬眸,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原来,爱慕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直到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才收回视线,目光不善地睨着身旁的罪魁祸首,这人若无其事地将手拢回袖内,侧过头凝眸望着她,唇边犹带着散漫的笑。
其神若何,当是日月山川落入了凡尘,苍云碧水晕染了人间。明琬心头怒意似冰雪尽消,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圣旨到——”
明琬霍然抬眸,偏头看了眼祁暄,这人脸上却无半分意外的神情。
院里的宾客停了杯盏,左右顾视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朝门口望去。
监察御史带领着一众御林军闯入侯府,御林军有序散开,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清宁郡主同平国公世子并肩而立,掩在扇面后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只是紧握的手心抓出了汗。
平阳侯本就心中有鬼,看到这阵势不由得恐慌,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微定了心神,上前试探地问道,“今日是小女大喜的日子,敢问御史大人,陛下有何旨意?”
监察御史冷哼一声,躬身朝祁暄一礼,随即转过身公事公办,“陛下口谕,平阳侯意图谋反,现已人赃俱获,念及其驻守南境多年,立有汗马功劳,陛下开恩免于斩首,着令收回兵权,抄家流放边疆。”
平阳侯闻言,面上的笑意顷然碎裂,两侧袖袍一挥,愤然道:“本侯驻守南境,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何来谋反一说!”
“本官奉命行事,侯爷这些话还是对着陛下说去罢。”监察御史冷笑,死到临头还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冰冷地吐出几个字,“来人,拿下。”
平阳侯夫人闻言,跪着的身子一软,满脸的不敢相信,侯爷驻守南境,半年一回的信从未断过,更不曾在信中透露出半分谋反的心思,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会不顾她们妻儿的死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眼看着平阳侯被御林军按住动弹不得,清宁郡主不顾平国公世子的阻拦,弃了团扇朝平国公奔去。
一柄雪亮的长刀挡在面前,清宁郡主顿时面如死灰。
“清宁……”平国公世子一把拽住清宁郡主的手,看着她的脸轻轻摇头。
清宁郡主不肯后退,却又不能硬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国公府上的侍卫把平阳侯押走,眼眶发红,泪水夺眶而出。
平阳侯夫人哭得歇斯底里,随着啜泣声渐弱,两眼一翻径直昏死了过去。
“母亲……”清宁郡主哭着扑在地上,漫天的红绸渐渐模糊。
“要变天了……”不知哪位宾客一声长叹。
众人纷纷侧目,他们不知平阳侯造反的内情,可但凡不傻的的看清了风向,看了会热闹都陆续起身离席,他们是来祝贺的,但也有很多是想要借此机会与平国公交好的。
如今平阳侯造反的罪名落实,人人都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免得有一日惹祸上事。
监察御史扫视了一眼剩余的内眷下人,淡淡道:“府中一律财物充归国库,其余家眷暂且收押,听侯陛下发落。”
末了又加上一句,“陛下仁慈,侯府一众下人可领了卖身契自行离去。”
下人们闻言松了一口气,空着手该奔逃的奔逃,无人有再往后看一眼。
明琬站在远处轻叹,树倒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