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漫天的锣鼓声罩在平阳侯府上空,喜气洋洋的气氛溢满了整个大院。
内院大红灯笼高悬,房屋外面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忙碌奔走的丫鬟婆子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平国公府和平阳侯府结亲,沅城几乎所有的名门望族都收到了请贴。清宁郡主和平国公世子的风月情事早已写入了话本子,如今是闹得满城皆知,知情人碍于两家的身份地位,满脸堆笑地道一声贺,讨一杯酒,表面看起来也像那么一回事。
“殿下,王妃,平阳侯府到了。”王府小厮撩开车帘,朝里头的两人恭敬道。
明琬视若无睹,蹙着眉落下最后一颗白棋,棋盘上黑白棋子局势分明,白棋棋势汹汹,占据了大块棋盘,隐隐有包围之势,黑棋看似只占棋盘一角,实刚直捣敌营内腹,却也不落下风。
“此局还是平局。”明琬打乱了棋局,抬眸道:“这么多年,除了师父会让着我,我还未输过。”
这话是真的,她的对弈之术深得师父真传,便是在师父手下她也没吃过几回亏,今日还是头一次这么费神。
听着这般委屈的声音,祁暄轻笑了声,目光落在她精致如画的小脸上,“王妃若开口,本王许你悔棋。”
“殿下。”一双盈盈杏眸认真地望着他。
“嗯?”他抬眸,不以为意。
“悔棋非君子之道。”明琬淡淡开口,“我虽不是君子,也不屑于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明琬对棋局输赢本不甚在意,她下棋从来只看心情,多年来独自对弈,冒然多出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这日子似乎也没那么无味了。
“再说,殿下若有心让我,何需我悔棋。”明琬丢下最后一句,这才想起外头侯着的小厮,不等那人回应,提起裙摆跳下马车。
她前些日子收到平国公府和平阳侯府的请帖,正寻思着如何给拒了,毕竟她作为当事人,这两家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早已心知肚明,哪真如明面上那么风光。
那人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这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命吴伯备好了出府的马车。
她那时捣鼓完药材,耐不住困倦便在榻上闭目小憩,染月知晓她这的规矩,便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敢扰她清梦,苦了吴伯一大把年纪还在她院子里候了那么久,她刚到嘴边回绝的话就给咽了下去。
明琬和祁暄一进内院,满座宾客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盏,起身行礼。平阳侯乃功勋重臣,驻守殷国南境数年,一路斩杀无数反贼叛匪,可谓威名赫赫,这位能来也是给足了平阳侯颜面。
祁暄携了她的手落席而坐,见她抿着唇不出一言,显然心情不佳,微低了头凑近她,“这便恼了?”
明琬不知他说的是带她来参加平阳侯府的婚宴一事,还沉浸在方才的棋局上,闻言只是微愣,片刻才轻摇了摇头,“殿下多虑了。”
按耐下了心下的异样,她何时变的这般喜形于色了,面上一点波澜便被那人看穿了去。
他们分明才成婚几个月不到......
祁暄松了手,眼里划过一丝无奈,比起现在的拘谨守礼,他还是更喜欢她与他对弈时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小性子,宜笑宜嗔,随心自然。
她想要的是相敬如宾,他便陪他做一回君子,只是日日见着她,他这君子也不知能装到几时。
明琬这般警觉的性子,自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起身便要离他远些,却被他伸手揽住,低声道:“以后唤我的字可好?”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过分挣扎,所幸祁暄很快便将她放开,若无其事地啜了一口酒,忽视她错愕的眼眸,唇角轻扬。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在众人眼里便是恩爱非常,亲密无间的表现了。
祁暄和明琬本就身份贵重,气质也出众,如今坐在一处就是一对璧人,怎么瞧都是一幅画。自打两人携手进来,嫉妒的,惊羡的眼光皆朝他们投来,这二位往那一站,哪还有今日的新人什么事。
平阳捋着长须观望了片刻,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此刻也惊叹两人天作之合。在此之前,他还动过将清宁嫁给宸王的心思,如今见了宸王妃,便坐在那一发一言,风华绝代的气度也很难令人忽视。
自家女儿生得也算天资国色,同宸王妃一比,顿时显得小家子气了。
如今再想别的也无益,看到这漫天红绸,平阳侯平白替女儿生出几分惋惜。
“宸王殿下能来,是小女的荣幸。”平阳侯上前敬酒,平阳侯府与平国公府联姻,他便站定了雍王的阵营,但祁暄的身份摆在那,该做的表面工夫也不能落下。
祁暄举杯,“两姓联姻,乃天作之合。”含笑看了眼明琬,“本王与王妃祝清宁郡主和平国公世子百年好合。”
说罢,一饮而尽。
“老臣替小女谢过殿下。”平阳侯笑着拱手,再客套了几句便去招待其他宾客。
明琬亦抬袖饮尽杯中果酒,心中好笑,这两人都是久经官场的老手,该敬的也敬了,该喝的也喝了,再说别的也显多余。
平阳侯一走,祁暄面上划过一抹冷意,眸色渐远,过了今日,这平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