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村。
近段时间整个公社都忙着春耕,田里话家常的人都少了,每个人都卯着劲往地里使。
程徽月天天累得腰酸背痛,也没空去想别的。
她在家里虽说包揽了所有家务,但这跟下地干活的强度还是不太一样。
挖了大概两工分的地之后,她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田埂上喝水。
早就歇气儿的梁菲看到她过来,视线跟冷刀子一样嗖嗖往她身上扎。
都是同一天下乡的,也是干着一样的活,她就不明白,为什么程徽月就是一点没变黑!
她干了大半月,手都长茧子了,皮肤也黑了一个度,就算抹了三四层雪花膏也无济于事,每天还要看着讨厌的人白得晃人,都快烦死她了。
程徽月也适应了梁菲总是看不惯她的眼神,非常坦然地坐下休息了。
三四月的太阳不晒人,但她上工前总会涂两层防晒霜,再带个草帽,总算保持了原来的肤色。
前两天她又做好一件衣服,高腰背带,上身较紧,穿起来干活很方便,沈亚兰也穿着她做的工装连体衣。
两人穿了几天,她就发现有好几个村里姑娘偷瞄她们,欲说还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程知青...”
程徽月放空的脑子被这一声喊回了神,转头一看,是牛娇娇。
“是你啊,有什么事儿吗?”
牛娇娇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几个羞答答的姑娘,你推我搡地让别人先去。
“程知青...”牛娇娇率先开口:“我能问问你衣服是在哪买的么?我们上回去镇上找遍了都没看到。”
她们几个本来是想看看一件多少钱,要是便宜她们就凑钱买回来换着穿,结果去了之后店里还是老样子,没有这件衣服。
程徽月掀起唇:“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会做衣服?”牛娇娇愣了。
不怪她会这么惊讶,如今所有人家里很少有缝纫机,会做衣服的婶子们都是手裁手缝,款式单一,而年轻姑娘们大多只会打补丁。
“你好厉害...”牛娇娇面庞微红,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们能请你帮我们做衣服吗?你做的衣服真的很好看,我们也想穿。”
“当然可以。”程徽月笑了,内心有种被认可的满足感。
见她答应,几个姑娘都高兴地红了脸。
牛娇娇又道:“额,不过我们攒的钱不多,可能给不了多少,不知道够不够...”
“没关系,你们自己提供布料,我就只收五毛钱的加工费。”
“如果没有新布,用旧衣服也可以。”她又补了一句:“不过用旧衣服的话,可能会达不到你们想要的效果。”
毕竟是拆下来之后的碎布。
她当然有能力把衣服做到完全看不出来,但事先还是要说明,不然到后面容易产生矛盾。
“没事没事,我们的衣服早就穿腻了,改成新的样子咋样都更好!”她们激动地说道。
“那行,等下了工,你们拿着衣服到知青点找我,我给你们量三围。”
几人说定,又退回去继续干活。
梁菲咬着牙看完,衣角都快被她扯烂了。
没见识的乡巴佬,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得意什么?笑笑笑,她改天就让她爸给她寄一件更好看的!
下工之后,回到知青院,没过多久,牛娇娇就和几个姑娘拿着衣服过来了。
程徽月一一给她们量了三围,记下数据,衣服分类装好,送她们到了门口。
“程徽月,咱们这几天这么忙,你还要给她们做衣服啊?你有时间睡觉吗?”沈亚兰睁大了眼。
“她们又不急,我做得完。”
她不是闲着没事做,只是希望通过改衣服、做衣服积累更多经验,说不定能在其中找到灵感。
等恢复高考后,她考上大学,就要开始着手创立属于自己品牌。
这一切,都是为了后续铺路。
送走牛娇娇等人,在另一个房间观望的女知青跑过来问:“程知青,你能给我也改个衣服吗?”
“对啊对啊,我也想穿新衣服了,程知青给我们也改一下呗,五毛钱我还是有的。”
一旦有人开口,其余的人就一拥而上了,几乎知青院里的女生都跑过来要她改衣服。
程徽月全盘接收:“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先把她们几个的先做好,才能做你们的,而且最近上工时间长,你们可能要等个几天。”
“没事儿!我们等得起,程知青答应帮我们改就行。”
一堆人围着程徽月欢声笑语,如众星捧月。
这一幕着实又把梁菲刺激到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路过程徽月的床位时,余光忽然扫到她枕头下还有一封未开封的信件。
被揉得皱巴巴的,似乎放了好多天都没看过。
梁菲狐疑挑着眉,拿起来看了看。
赵艳红。
真俗的名字。
是乡巴佬的谁?这么不待见她,给她寄信都不看?
她瞥了眼外面热闹的人群,直接拆开,入目的第一眼就露出了讽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