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回了天香楼后,崔鸨母居然还没有睡,见宋玉两人回来,叫人端了饭菜亲自送进去,好信儿的打听道:“姑娘今天去见了王禾?”
宋玉喝了口水,没回答。
“那姑娘的事情成了?”崔鸨母不死心,继续问。
宋玉瞥眼,芒种会心点头,将一包中药交给崔鸨母:“这是事成之后,我们姑娘答应给妈妈的,还请妈妈收好了。”
崔鸨母以为,宋玉只会给自己一张方子,没想到这药都配好了。
这丫头虽小,行事却老成。
看来王禾那头也解决了。
真是厉害。
崔鸨母满脸堆笑的接过,又对宋玉奉承:“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这里啊别的不多,空间倒是有,姑娘以后便住在我这儿,吃喝上也不用操心,我会叫人伺候着。”
“多谢妈妈好意,只是我不便多多叨扰,况且住在妓馆里也不方便,出来进去太扎眼了。”宋玉不紧不慢的推拒了崔鸨母的好意。
崔鸨母皱眉:“姑娘的意思是……要回那陈家?”
宋玉摇头。
崔鸨母这就不明白了,这俩孩子加起来也没有自己岁数大呢,能去哪儿啊。
“姑娘若是觉得这里不方便,我在玲珑坊有套空宅子,是给自己养老用的……”崔鸨母继续说,“不如姑娘先住进那里吧,只要别嫌弃就好。”
宋玉抬头,轻笑一下:“妈妈实在是热心肠,不过您放心,我自有去处。”
她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书契,打开递过去:“劳烦问一下,您知道这是哪儿吗?”
崔妈妈瞥了一眼:“齐家医馆?这就在玲珑坊的后身啊,往西走。”
宋玉颔首。
“姑娘这是?”崔妈妈小心翼翼的猜测,“这满靖国也没有女人出诊的啊。”
饶是百年前的那个‘宋玉’,也是藏在舍山,从不下山的啊。
“不是出诊,是把自家的医馆收回来。”宋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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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齐家医馆。
“师父!”
孙源买了些新茶从街上回来,还没进门,就瞧见个身形颀长,穿着男袍,梳着道姑头的女人站在门口,愣了愣,一时没敢上前。
这人年岁不大,气态却十分沉稳,五官清美至极,便是他活了二十余年,也没见过这么清澈动人的姑娘,尤其是那对眼眸,两而黑,正抬头紧紧的盯着医馆的牌匾。
“姑娘……”
犹豫几息,孙源才敢问道:“你是来医馆瞧病的?”
宋玉回头,嘴角含笑,那极美的幅度让孙源如沐春风。
“请问,这里以前不是叫做宋家医馆吗?怎么改姓齐了?”宋玉指着问。
孙源抿抿嘴唇,没直接回答。
宋玉柳眉微蹙,颇有些疑惑的歪歪头。
孙源心头突突直跳,这才讪笑着说:“以前是叫宋家医馆来着,这不……前些年,宋盛宋大夫没能治好……被坐罪砍头了。”
“所以,怕耽搁这医馆的生意,才改了名,是吗?”宋玉嘴角的笑缓缓敛去。
孙源点头。
宋玉打量着他:“你是店里的伙计?”
“是。”
“如若要治疗小儿咳疾的话,你知道开什么方子吗?”宋玉突然问。
“啊?”
孙源眨了眨眼睛,这他哪儿知道啊:“姑娘,您家里有孩子病了?那还是进去让我舅舅给你开个方子吧。”他讪笑着挠头,“我不会看病。”
“医馆的伙计不会瞧病,连这最简单的小儿咳疾都说不出个一二三,还真是有趣。”
宋玉蔑然。
孙源皱眉,这人到底干什么的,一时也没什么好感了。
“我说你……”
没等说完,宋玉径直走了进去。
柜台里没人,宋玉又往后堂屋走,孙源想拦住她。
“我说你到底什么人啊!”
孙源的声音有些大,堂屋里,一个慵懒却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后门帘被一双枯槁的手分开,从里面走出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儿来,惺忪着眼:“谁啊?”
孙源张口,话没说出去,又听宋玉说:“小儿咳疾,可有好方?”
齐郎中揉了揉眼睛,随意从柜台里拿出一包药来:“二两银子,拿钱。”
宋玉接过,凑到鼻子下面一闻,又在手里掂了掂:“还请问这方子可有名?”
“止咳……止咳汤。”齐郎中随口说。
“这里头有槐花,而且还是泛潮的槐花。”宋玉将药包放在柜台上,又见台面一层灰,便知道这医馆常年生意荒凉。
“瞎闻什么,你个丫头片子能闻出来个四六。”齐郎中咳了咳,不屑道,“这保管好使,你拿回去给孩子喝就是了。”
“自打我进门,你也没问孩子的具体情况,直接开了这一记方子。”宋玉抱臂,冷笑道,“况且我还从没听说过,槐花能治疗咳疾,况且小儿生病忌用槐花,多半会过敏,你身为郎中,这些最基本的都不清楚吗?”
齐郎中啧了一声,这才正眼看向宋玉。
孙源走过去,也神色不快道:“二舅,这孩子奇怪的很,估计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