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看出妇人的疑惑,重新坐在小土坡上,打量着一眼王禾,淡然的说:“王禾姐,按理说谁家娶了你这么个能干的儿媳妇,都得偷着乐,赵家这么对你,你就没想过离开?”
王禾怯懦的看着宋玉。
在她的认知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未有过离开的概念。
“我……”王禾有些犹豫,“可是离开赵家,我又能去哪儿呢?”
“这天下之大,还没你一个活人的容身之所了吗?”宋玉的语气变得有些冷,“还是说,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赵志高打,宁肯被她打死?”
“这话不假。”妇人拽了一下王禾。
女儿下午来顾家找自己的时候,看到她被打成这样,妇人心疼的直抹眼泪,她宁可自己养活这孩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生骨肉被人打死啊!
“姑娘,你若是有办法……杀了那对腌臜货的话,我必定帮您打听的清清楚楚。”妇人到底是老一辈的,另有些精明的说,“只是您得告诉我……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宋玉含笑,抬着头,用最温柔的话音说道:“您知道陈家出了个探花吧。”
妇人点点头,最近陈家和那个宋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早就听说了,心头一跳:“姑娘你该不会就是……宋玉吧。”
宋玉默认了。
妇人诧异的张了张嘴。
“你要那个赵志高死,我也要陈易安活得不痛快。”宋玉直言不讳,“他想铨选授官,我偏不能让他如愿。”
妇人恍然大悟,这就对了。
宋玉打听的隋氏,正是负责此次榜生铨选的吏部顾尚书的妻子。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掺和进去,可不是自己一个小民能承担得起的。
“我只是让你帮我打听一下,碍不着什么的。”宋玉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今天这事只当我没提过,我和你说的那些,你也烂在肚子里吧。”
说完,宋玉起身往回走。
李鹤瞥眼,倒是没动,看了一眼妇人。
“我听说王禾的女工极好,日后可以让她来李家做活。”李鹤说。
王禾惊喜的抬头。
妇人猛地吸了口气,喊道:“宋姑娘!”
宋玉幽幽回头,妇人斩钉截铁的说:“那隋氏的夫人的病极其难言于外人。”她看了看李鹤,不自在的说,“宫里的御医也来给看过,说是什么……阴挺。”
宋玉眼波微动。
分娩损伤,子宫下脱引起的女性器官变形不能回收。
她点点头:“好治。”
妇人见她说的这样风轻云淡,看了看李鹤,那人的神色也极其平常。
“这……好治?”妇人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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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带着王禾离开后,宋玉叫上芒种,准备回城。
李鹤微微皱眉,往前一步:“这么晚了,还是留在庄子上吧。”
宋玉摇摇头。
“你们两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回城,实在是不方便,既然一定要回去的话,还是明天一早再动身吧,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的。”
“没事,李公子放心吧。”宋玉含笑。
李鹤还是执意道:“这一路上不光有山贼,还有许多野禽,万一受伤了……”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极轻的落地声。
李鹤回头,瞳孔明显一骇,强忍住震惊道:“这位是?”
灵风面无表情,只是对宋玉说:“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
宋玉点头,对李鹤解释说:“这是沈国舅留给我的护卫,他武功极高,有他送我和芒种回去,你就放心吧,别说野禽,就是猛兽也不怕。”
李鹤眼底的霜雪缓缓浮上来。
即便人不在,也要派一双眼睛盯着宋玉吗?
沈裴就一定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夺走自己在乎的人吗?
“那就好。”李鹤声音低沉,眸光却隐晦许多。
“这是最后的方子,喝完之后悉心疗养,你便可痊愈了。”宋玉将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李鹤,“记得一定要按时喝药。”
李鹤接过,小心的揣进怀里,目送三人离开。
只是临了,他突然张口叫住宋玉:“宋玉,如果……等一切都结束了的话,庄子上还缺个看病的郎中,那个空着的朝辉堂,我给你留着。”
宋玉没回头,只是颇为随性的摆了下手。
李鹤深吸了一口气,揣着方子的胸口微微发烫。
宋玉上了马车,路过赵家附近,老远就瞧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柳婆子的哭喊声响彻天际,她抱着村头的井口,哀嚎道:“我的儿!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你把老娘给撇下了啊!”
周遭农户都拄着镰刀镐子看热闹,即便柳婆子如此撕心裂肺,也勾不起他们的恻隐之心。
都说活该。
这么一个畜生,就不该活在世上。
他们倒是窸窸窣窣的,都在替王禾松了口气。
“那老赵家的儿媳妇也算是熬出头了。”有人说。
“就是,好好的姑娘怎么嫁进了他们家,瞧瞧,每天吃的最少,活却干的最多,这真是外面娶来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