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宝是个健康的孩子,可就因为从小爹妈吵架频繁,他在家里养成了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性子。
说话也哆哆嗦嗦,敢说不敢说的,村里人都以为这孩子是个天生舌头短的,是个口吃。
但实际上,他不是。
他只是在家里不敢说话,久而久之也就说不好话了。
每次他爹牛金柱一回到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他阿妈的反应,要是他妈没生气,他这才敢开口喊人。
要是他阿妈面色不悦,他只能缩到墙角,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免得撞上枪口,给他带来一顿打。
他妈自然是不会打他的,他爹就说不好了,平日在自己媳妇那受了气,总得找个出气的。
这气或许不是当时出,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他妈不在的时候。
只要他妈不在,他爹就会使唤他做这做那,原本是他妈交代他爹的活,硬是都安排在了他身上,要是做不好,那连大气都不敢喘。
牛大壮就不一样,他小时候那会儿还有爷爷奶奶,他就是老两口带着的。
上了初中后又离家远,就住在学校里,平时一个星期回来一趟,这会儿放暑假才在家待的时间长。
他就受不了牛金柱和牛大婶吵架,只要一吵他就会拿团棉花塞进耳朵里,装作听不见。
实在不行就像现在这样,直接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沈莘就听几个大人扎堆在扯闲话,说的正是牛金柱家。
“牛家媳妇好像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两个孩子都带走了,眼看着就要收稻谷,这媳妇走了看这牛金柱一个人怎么搞。”
“这个牛金柱,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让他一个收,累死他得了。”
“快别这么说呀,大家都一个村子住着,乡里乡亲要不得。”
“这有啥说不得呀,你去乡里看看,哪家出个这样的懒汉,谁还不是该干活的时候都去干活,该赚钱的时候都去赚钱。”
……
听了一阵,就瞧见隔壁院子开了门。
牛金柱背着背篓子,篓子里放了一把镰刀,看样子是要去收稻谷。
但是收过稻谷的都知道,要想把谷粒弄下来还得有个拌谷桶,割下来的稻穗直接就在田里弄好,一扁担就挑回来了。
这光背着个背篓子倒像是平日沈莘出去扯猪草的样子。
牛金柱见大家都看着他,没吭声,头一扭就走开了。
今天一家人把收回来的玉米都放在院子里晾晒开,留了一些煮着吃,玉米多,收回来晒干水分后还要一颗颗地掰下来。
然后再练成碎玉米,可以煮玉米粥吃。
不过一个日头是晒不干的,为了避免玉米生霉,至少得晒上三天。
沈莘带着沈谦,两人背着背篓出去扯猪草。
在河滩边的猪草是最好扯的,就是有点远,不过小孩子是不嫌累的,就是走上一个小时也觉得没什么。
吃过玉米糊糊,抓了一把南瓜子放在兜里,沈莘两姐弟就打闹着朝河滩边走。
路过叶纪辰家的时候,一个道士模样的白发老头和叶老太太从屋里走出。
叶老太太似乎松了口气,往道士手里一个劲地塞钱,“多谢道长,要不是道长道法高深,我的乖孙还不知道魂在哪呢,这个钱还请道长收下吧。”
厚厚的一打块票,少说也有二十张。
道士连连摆手,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位施主,贫道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说钱,说缘。”
叶老太太也挺上道,赶忙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打块票,这一次有刚才那打三个那么厚,加起来至少有八十块。
这么多钱,在好多人家都可以顶上一年的伙食了。
叶老太太说给就给,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可见家底确实是殷实。
尽管老太太都已经将钱塞进了道士的布兜里了,也似乎达成共识,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道士一把掏出布兜里的钱,淡淡道:“俗话说救人一命恩重如山,贫道救了叶小少爷,岂是这凡俗之物可以抵销的。”
“施主,贫道再说一次,出家人不说钱说缘。”
紧接着,道士顿了顿,又道:“一千零八十元。”
话一出口,叶老太太还以为是自己听差了,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眯着眼睛问了一句,“道长说的什么缘?”
“一千零八十元!”
“什么钱?”
“一千!”
“啊!”
叶老太太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道士一看傻眼了,也不要什么一千零八十元了,提着道袍就赶紧跑,生怕被老太太家属讹上,这也没人作证,万一说是他害的,那指不定惹上麻烦。
沈莘和沈谦蹲在路边的草堆子里看了个全程。
老道士一走没一会,叶老太太就从地上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接连在地上吐了两口痰后低声骂道:“这个老不死的,还想要我拿一千,呸!做梦!”
然后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这边的姐弟俩见人都走远了,才背着篓子从草堆子里走出来。
沈莘忍不住笑,“谦儿,你说这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