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ject D正式解散后两个多月,已经是仲秋。
完成毕业论文的高桥凉介忙于参加两阶段的国考并且进入家族医院见习;接受职业车队邀请的高桥启介,开始加入车队安排的秋训;因应人手递补与训练不及而暂留原职的藤原拓海,继续在货运公司工作、附带每天清晨四点起床送豆腐。
其他的人,继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如果豆腐店门口没有停着一辆挂着赤城车牌的白色FC,对于藤原文太来说,今天依旧照常普通。
「不好意思,打扰了。」颔首致意,高桥凉介手里提着两瓶清酒。
「呦,是你。」转头看了眼来人,再瞥一眼对方带着的伴手礼,藤原文太似乎并不意外有此访客驾临,「进去随便坐吧,我先处理完这些。」
弯了弯腰,高桥凉介也不见外的径自入内。
他是有备而来。而这位大叔……
踏上客厅的榻榻米之前,高桥凉介再次回眸一眼藤原文太那依然不慌不忙的身影——
看来也是个心里有底的人!
要当成聊天也好、说是汇报也对,他此行是为了表达这一年来的外县市远征,拓海的成长与蜕变。
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日益精进,惊人的山道记忆及适应能力,最可怕的是——为了追求极限速度,超越死亡恐惧的自我进化与催逼。
「我知道。」知子莫若父。
再说,儿子扎实的根基可是他先前一番用心点滴打下的,之后才由高桥小子的精心培养和手把手的引导,终致让他更加淬炼成钢。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藤原文太淡然说道:「如果说当初是由我拉的坏,现在,在你手中雕塑完成。」
「我必须向您致歉。为了实践我的『公路最速理论』,促使藤原过于快速的成长进化,甚至抛却生死意识,率性的跨进极限领域尝试各种危险攻击,只为了挑战最高速限……」说着,高桥凉介略略低下了头。
每样竞技都有一个极限领域,而竞速的极限领域,就是根本不存在的「极速」。
拓海所经历的每一场比赛,都是强烈进取积极抢攻、以及学习适应能力的惊人再进化,不断的为下一次的胜利,奠定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厚基——简单来说,拓海是个在比赛中,一边自我蜕变、一边加速成长的天才!
然而,如此一来却也大幅缩短了他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竞速本身就存在着死亡风险。曾经活跃于公路赛、并且写下辉煌历史成为传奇之一的「赤城白色彗星」,自然心知肚明。
跨进极限领域追求极速,与其说是确保夺得最后胜利的过程,倒不如说是拿命与死神拼搏的一场赌注。令人堪忧的,正是拓海为了追求极速,太过于轻率的就将性命豁出去。
或者说,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天才车手而言,他的操驾技术,已经快速成长到心智成熟的稳定度跟不上的境界——
以至于每次踏上赛场,都将变成是「非生即死」的激烈对决!
「所以呢——你想怎么做?」藤原文太问道,语速缓慢。
对于高桥凉介,藤原文太至此有了扎实的赞赏与些许欣慰。因为自己的担忧,有另一个人同样明了与关切。
然而,在意会到他对自家儿子如此精辟的剖析与综观的了解背后,可能潜伏的是一份逾越于欣赏、凌驾在叹服之上的深切心思,他隐约猜到了几分什么。
「我想阻止现在的他加入职业赛车。如果伯父认同我的看法、甚至愿意协助我,我会很感激。」
拿起酒瓶为藤原文太倒酒,高桥凉介补充说道:「我支持拓海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只是关于职业赛车,希望能再稍微延后一些时程。」
「这种事你不用特地来找我说,你可以直接以前辈、甚至是朋友的身分跟他说,就可以了。」
端起酒杯就口,藤原文太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向来很听你的话呀。」
啧!乖巧到——有时候都快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那臭小子的老子呢!
而且,这家伙竟然……直接叫「拓海」的名字?
「这次……」总是洋溢着沉稳自信的高桥凉介,难得在与人对视的目光中率先败下阵,「有所不同。」
「哦?」藤原文太挑眉。
深深吸口气,高桥凉介重新迎视藤原文太看似空泛无谓,实则洞若观火的双眼。
「我对拓海的感情,让我非常害怕失去他,因此格外担心现在的他——容易在任何一场比赛中出事。」
十指交扣置于桌面,高桥凉介的态度很是庄重严肃:「我想先带拓海离开日本一阵子,这部份,自然要先向您征询。」
将近三个月……不,也许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反覆的检视辩证与自我质疑、在理性控制与情感释放的拉扯中拼命挣扎,却依然有增无减、无法压抑消弭不了的渴望与思念——他,认了!
如今,再多所谓的家族责任与压力、社会礼教及规范,都不能成为妨碍他想和拓海在一起的阻力。
没有出现预期中可能的震怒或惊愕,藤原文太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空杯,一声不响地走出店门外。顿了下,高桥凉介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