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过晚饭和双儿一道回房,他人已离开了,并未留下分毫痕迹。
然,心里的烦乱却未因此减少分毫。瞧着双儿忙前忙后为我打热水泡脚的欢乐劲儿,心底越发纠结了几分。
从刘生和阿玉的神态来看,两人分明是想念双儿的,然他们不见双儿,于双儿来说,必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虽知其中必有隐情,但心里始终有道坎儿,过不去。就像有些事情,明明晓得情非所以,能够理解,却始终不能原谅。
双儿将盆搁在我脚下,巴巴地为我除下鞋袜。
心下有些别扭,然自己身子不便,便也就随了她了。
双儿一边小心地将盆往前挪了挪,一边稍带疑虑道:“咦?少夫人,您的脚怎地如此冰凉?”
“唔,许是坐得太久了吧。”
我摸了摸袖口,不知自己应不应当将小木马给她,更不知,应不应当将这件事告诉她。
然躺下时,那东西却不经意滚落出来。
双儿惊疑不定地瞧了瞧,小心翼翼将那小木马托在掌心里。她兀自摆弄着,一边喃喃道:“好漂亮哇。”
“双儿喜欢?”
“嗯,”她又捧着左右瞄了瞄,“和爹爹做的一模一样呢。”
这便是血浓于水吧。
我往上拉了拉被沿,将双儿轻轻搂进怀里,道:“那这东西以后便是双儿的,嗯?”
“真的哇?”她一下抬起头,头顶磕上我的下巴,“啧,疼!”然圆圆的双眼却像夜里的星子那般,一闪一闪。
“傻瓜,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我揉了揉她的发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瞒着她。
给刘生的那幅画里,我留了个小纸条,左右呆在临城的时日也不长了,见,抑或不见,便让他好好想清楚罢。
双儿两手搭在枕
头上,一双眼皮已在欢实的打架了,然手里却拽着那小木马,迷糊间用脸蹭了蹭。
叹了口气,将那一双小手收进被子里。我想,不论外面有多冷,暖暖的被窝终能抹掉寒冷,捂暖那匹活泼却又孤寂的小木马。
天气转暖,地上的积雪渐渐融化,日光懒懒地照着,这里那里却均是湿湿的。
早晨的空气尚且清寒,呼一口气,眼前全是白雾。我拽了双儿,去市集上购买干粮。
柳上飞柳下挥双儿三人早和如花混得熟络了。如花也难得大方,几人的吃住索性皆由怡红院包揽下来。院里忙时,柳上飞柳下挥二人帮忙照看,来回跑跳;院里闲时,几人便伙同了一起打马吊,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然前不久,信鸽又传来一则消息,让柳上飞柳下挥二人调查流落于北方的“玄武”的下落。信里附送了两枚药丸过来,其意不言而喻。
玄武据说是一柄宝剑,是前朝镇国之宝。因帝京叛乱,皇上带着玄武外出避难,便由皇宫流落江湖。其后,皇上染病薨逝,玄武便不知所踪。未料,时隔多年,玄武却再次显世了。地点便是北方临城这一带。
一时间,江湖闹腾了,所有渴望权政、喜慕宝物的人,纷纷对此事关注起来。自然,对于偷儿来说,这也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师命难为,而况先前两人还闯了祸,二人中尤其是跳脱的柳上飞心底即便再是不愿,也还是趁着此次机会将功补过。是以,近来半个月二人每每白日里补觉,至夜间,便换上夜行衣,流窜于各个屋舍密室间。
江湖向来虚虚实实,许多消息若非空穴来风便是捕风捉影,待许多人闻讯寻踪而去,往往便扑了空。柳上飞柳下挥二人自然
也着了道,几次信誓旦旦出门然总是空手而归,这对于闻名天下的“双子神偷”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想她们二人联手,何时出过差错?
二人双子神偷的名号却也不是浪得虚名,经了这么几次,渐渐摸出一些门道,半个月下来,虽是精神不济,竟也给两人嗅出不寻常之处。具体如何我倒不知,然这次出门,二人俱是做足完全准备,不似前几次那般不置可否,小心翼翼的模样,竟无比认真。
想来,玄武藏落的地方定不简单。
昨夜临走前,柳下挥一脸严肃,只说让我备好干粮,随时准备离开临城。内里的厉害我不清楚,应付完怡红院那本账簿,便只管照着柳下挥的嘱托,去购买干粮。左右决定要和她们一道,这些小事情我倒能做好。
垂柳光秃的枝桠上拔了些新芽,为寒冷的初春带来几许温暖。
买了足够的干粮,和双儿一人拽着一个大包裹,朝事先说好的客栈行去。忍着肉痛定了一间天字一号放房,放好包裹,仔细对掌柜的交代了一番,才又牵了双儿回怡红院。
江湖上知晓双子神偷的不在少数,然柳上飞柳下挥这样的名字却无人在意。如花并不知晓两人的底细,两人也只管与如花撒了谎,说有要事去办。
离开的事情自然也并未同如花说,明目张胆地跑路也决计不成。想也知晓,整个怡红院的账目明细现下皆归我打理,且又是军师般的灵魂人物,如花哪会爽快地放人呢。那满肚子花花肠子和奸计的肥婆,不把我压榨干净,便就不是她了!
是以,在柳上飞柳下挥二人回来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