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累着了,姬子寒弓着一条腿,姿态闲散的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古芊芸也就不再打扰。
大牢里昏暗潮湿,阳光透过方形小窗亟力投射进来,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直插入地。
环境与光一般,极为安静。她不由的担心起自己与姬子寒的处境来。按照今日朝堂上的情形,皇帝相较案子的真相,其实更介意姬子寒的功高震主。
形势于他极为不利。更可恨的是竟将此案交给姬子婴,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一时间思绪万千,却理不出个头绪来。越想越头疼,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道痛苦的呻吟声给吵醒的。
接着便是连续不断重物落地的声音,古芊芸睁开迷茫的双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入灰色的砖墙,地上的稻草,和围着的栅栏。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在昨日,她已经被关入了大牢。
姬子寒痛苦的嘶吼声和疯狂碰撞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
古芊芸吓的睁大了眼睛,着急忙慌的扑到了栏杆前,瞳孔瞬间红了起来,眼泪簌簌而落。只见牢房中,姬子寒抱着头不停的摇摆嘶
吼,身上似有千万只蝎子在撕咬一般,不断的用前胸后背撞击着墙壁,围栏。甚至足下一点,跳至半空,再平躺着狠狠的砸下来,砸的全身血迹斑斑。场面惨不忍睹。
“子寒、子寒不要啊。快停下来,快停下来。子寒,求你,求你了。”双手攥紧了栏杆,恨不得能徒手掰断,可是任凭她怎么企求,姬子寒都无法停止自我伤害。
怎么办?怎么办?古芊芸一时间方寸大乱,她用力的呼吸着,葡萄一般澄澈的眸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解决的方法。
忽然,眼眸一定,她想了起来,张厚重曾经交给她一瓶药,那时鬼老子曾经交代的,在姬子寒毒性发作之时服下,可减缓痛苦。
忙不迭从腰间掏出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古芊芸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将脸挤在栏杆之间,竭力朝狱卒休息的地方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走道的那头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狱卒不忍又怯意的朝姬子寒的牢房瞅了一眼,走向古芊芸,拱了拱手,道:“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你把这瓶子里的药喂给王爷,快喂给
他。”她将瓶子递出去,边落泪边道。
狱卒神色窘迫,踌躇着回头朝姬子寒望了一眼,每一声嘶吼和撞击都像要撕碎人的利爪,吓的人胆战心惊,狱卒缩了缩脖子,很快想出一个办法:“小的放您过去,您亲自去照顾吧!”
说着不等古芊芸反应,便迫不及待的上前开锁,双手抖的厉害。
古芊芸求之不得。
牢门一打开,她就冲了进去,“王爷。”声音哽咽而充满心痛。
姬子寒似是进入了疯魔状态一般,什么也听不见,身上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只管抱着头,不停的狂甩,双眼腥红,操着轻功不停的撞来撞去,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晕染浸透。
古芊芸冲上前,强行抱住了他,这一碰仿佛抱住了一个火球,这火球的表层还有数不清的长形虫子一般在不停的窜来窜去。
登时吓的她魂不附体。
尚来不及反应,姬子寒身子猛的一甩,古芊芸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跌落下来,伏在地上口吐鲜血。
姬子寒却仍嘶吼撞击不断。
早已将自己锁在牢房外的狱卒见状,立即又颤着双手打开了锁链,将她扶了起来,愁眉苦脸的道:“谁
都知道王爷中了很严重的蛊毒,可是就是没办法治,您还是别去了,不然不但帮不了王爷,反而还害了自己啊。”
古芊芸忍着后背的剧痛,看着眼前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姬子寒,眼泪盈满了眼眶:“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狱卒苦心劝道:“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没办法,王妃您一个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只要耐心等王爷撑过了这一阵儿就好了,过去的几年王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过去的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大刀,缓慢而有力的割开了她的心脏。
泪光粼粼的双眼已经看不清姬子寒的样子,她坚定而哽咽的道:“……那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话落,她看准了时机快速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姬子寒已经被折磨的丧失了理智,双手握住古芊芸的纤腰,作势似要将她举起来扔出去。狱卒吓的脸都青了,“王妃,王爷不要啊。”他伸着手臂就要上前。
千钧一发之际,古芊芸柔软的嘴唇准确无比的撞上了他的,疯狂的力气似乎瞬间被卸掉了一半,姬子寒浑身颤抖的立在原地承受着古芊
芸的吻。
鲜血在二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她皱紧了眉,强忍着嘴唇被磕破的疼,温柔细致的吻着面前滚烫的人。
原本要上去帮忙的狱卒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怔在原地,一时间又惊又尴尬,红着一张脸,看着寒王爷疯魔的劲儿逐渐平息下来,颤抖的身子也逐渐稳定下来。
原来,这蛊毒的解药不是什么药,就是王妃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