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 学校选的并非是什么崇山峻岭,但多数人还是爬到一半就掉队。
余清音本来在最后,渐渐地等不了,一路不知道越过几个人, 半小时后到山顶。
山上有座观音寺, 檐角的红漆一看就是新刷的, 烧金炉的烟熏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能走路不能走路的地方全是人, 余清音从一位男生伸长的腿上跨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虔诚地添香油。
除她以外,一窝蜂涌进来的学生们对神佛视而不见,倒是扎堆在小摊子上凑钱买烤肠。
更有甚者, 都开始蹲着吃泡面了。
不是,这吃的哪顿饭。
再说了, 拢共就没爬几级楼梯。
余清音摸着肚子还觉得午饭没消化,找个块大石头坐下来。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穿过, 照在她的脸上。
陈艳玲不知道从哪钻出来, 递给她一包香菇肥牛。
里头自然是半点荤腥都不带的,吃起来一股调料味。
余清音用湿巾擦擦手, 拆开包装:“我还没看见若男呢。”
每个班级的人都有固定的范围, 十六班的方向只有她嗑瓜子的堂哥。
余景洪察觉到目光,冲着堂妹傻乐。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余清音双手合十朝天拜拜,心想老天爷要是能给他添点智商就好。
这动作, 恰好来签字的方石说:“班长,你这都是封建迷信。”
他哪里知道,眼前人就是最不科学的存在。
余清音示意他拿放在边上的本子, 问:“男生还有几个没到?”
方石拉长调子:“早都到了。”
一脸“你看不起谁呢”的表情。
他说的,余清音心里都得打问号,非得自己瞅着人才行。
连班主任都没有她紧张,一派专门来郊游的样子。
没办法,谁叫她上班的时候栽过好几次跟头,比如因为小朋友在教室摔倒赔过两千块钱医药费。
从那之后培训班就不让学生们课间走动,恨不得去厕所都拿根绳牵着。
总之这种活动,给她留下的全是阴影,只是转念一想,她拍着大腿说:“我是学生啊。”
操心老师的事情做什么。
陈艳玲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摸不着头脑,伸出手碰她的额头:“你发什么疯呢?”
余清音笑笑没解释,坐一会起来兜圈,把全班都数上,扯着嗓子喊:“一班集合,拍照了!”
合影不能没有班主任,张建设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按体育课的队伍排好。”
真是多亏他能记得自己的身份,余清音腹诽两句,挨着赵欣梅站好。
还没来得及露出好看的笑容,快门就闪两下,全班的瞬间被定格。
多年后回忆起来会是什么样呢?余清音不知道,但晚自习时大家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双腿颤颤。
她正好要去二楼的七班找学生会长拿表格,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听见抱怨声不断。
第二天的情况更夸张,一半人在教室里鬼哭狼嚎的,全班仿佛都被严刑拷打过,赵欣梅更是动一下就倒吸口凉气。连老师都活蹦乱跳不起来。
偏偏周四的上午是满课,张建设正好坐着讲,要写板书的地方再倔强地站好。
其意志之坚强,真是叫人动容。
当然,一下课张建设就撑不住。
他也不回办公室,索性在教室里待着。
老师在,学生们就不敢打打闹闹,加上今天确实动弹不得,安静得落针可闻。
余清音没听课,自顾自地写创新赛的历年真题,写完抬头看,还以为这氛围是没下课。
她捏着耳垂嘀咕:“奇怪,那刚刚响的是什么铃?”
赵欣梅解释:“第三节下课。”
下课还个个像是被高利贷追债上门,真是叫人费解。
不过余清音把想不明白的事情通通称之为代沟,很快抛之脑后,对照着答案把错题圈起来,趁着还有点时间上台问。
张建设戳着她的卷子,讲完后问:“预赛多大把握?”
英语创新赛有三轮,第一轮在一中举行,面向全市学生,第二轮就要到省会安亭,这回选出来的全省前三就能去首都参加决赛。
说实在的,余清音上辈子没参加过什么比赛。
但是以高中生的普遍水平作为横向对比,她道:“我会进决赛。”
有志气,张建设满是鼓励:“你现在基本没啥问题,就看对手了。”
都别说天才,大城市里多得是从小到大重视英语的家庭。
余清音的努力的上限是已经达到,剩下的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
思及此,她难得有点头疼:“省赛的时间偏偏跟期末考差不多。”
那也不能掉链子,张建设严肃道:“前三名的重要性,在你拿到奖牌之上。”
一中的规矩不能改,自主招生的名额审核几乎是铁令,拿不到入场券等于白干。
余清音得两样都抓在手上,只好天天点着灯到半夜。
效果很显然易见的,人还瘦了六斤。
她这个身高,体重要是刚过三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