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季也也就那么一点，不甚熟练的拉扯着一个八九岁的崽子，但两人都很开心。
只是等到纪淮因抽条一点，他就变得不同，不知从何时起，所有事情甚至翻了个面。
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纪淮因不再让季也需要出去吃饭了，他弯腰进了厨房，不久后，拎着勺子出来，练出了一身好厨艺。
纪淮因也不再让季也需要做很多事。
他年纪小，但除了不会说话，其他方面有不同寻常的敏锐，往往有什么地方季也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看到，并且料理的妥妥帖帖。
秦边远立志要做一名和父亲一样优秀的警察，观察力非比寻常，有时候他都纳闷，这到底是季也在养纪淮因，还是纪淮因在养季也啊。
有次他开玩笑跟季也说出来，季也当时正支着头，吃纪淮因切好的水果，闻言一怔，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半晌，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倒是纪淮因，神情紧绷，紧张兮兮了好几天，后来不知道季也跟他说了什么，才恢复正常。
纪淮因不能开口，正站在冰箱前，低头写字。
秦边远抬眼看纪淮因在纸上写字的手，少年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标准漂亮。
那也是季也手把手带着练出来的。
季也高中时养成了练字的习惯，铺开宣纸，安静起来，能写半个下午，哥几个的头像都是他写的，那一手字，别提多好看。
纪淮因一直在他身边，多少沾染了一些习惯。
秦边远看着他写，心里思绪乱飘，他低头，百无聊赖低头扣石榴。
他们这几个人，虽跟别人不同，但到底成了一家人。
他这些年最大的兴趣就是逗纪淮因，抢零食，抢玩具，那是家常便饭。
只是对这些东西，纪淮因一直可有可无，甚至有时候不等他抢，手一推就走了，反而显得他有些幼稚。
但秦边远知道，别拿季也的事跟这小子玩，他真的会动手。
秦边远看着纪淮因清瘦的腰身，再摸摸自己的一身腱子肉，心有余悸，身上依稀还有被纪淮因捏的痛不欲生的感受。
他牙酸的摇摇头，看放下笔的纪淮因，开口问：“写好了？”
纪淮因抬手把纸条递过来，他压在手上写的，字迹龙飞凤舞：“哥哥在睡。”
“嘶……”秦边远看到那个哥哥，又是一阵牙酸。
纪淮因这小子，醋劲大的离谱，自从见到低年级女生追着季也喊哥哥，递情书，他就一定也要这么喊，发不出声音，就用写的。
秦边远每次见到都鸡皮疙瘩掉一地。
其实纪淮因这小子叫一声哥哥是对的啊，秦边远不知道他怎么感觉怪怪的。
“因崽。”秦边远也纳闷，最终他对纪淮因道，“你都十来岁了，叫哥就行了，哥哥是那群追你哥的小女生叫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对，就是这样，他之所以觉得别扭，是叠字的原因，叫哥哥，不要要，草。。
对此，纪淮因的表现是面无表情，木然看他一眼。
“行吧。”秦边远管不了这么多，他抬眼往楼上看，“阿也睡觉呢，你们早上还没吃饭？高三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早上我也不想醒，不过……”
秦边远随口道：“这个点也该起了吧，别一会你做好饭了，他刚起来不想吃，对身体也不好。”
纪淮因一想也是，他抬眸看看墙上的时间，取下身上的围裙，示意秦边远自便，自己抬脚上了楼梯。
早上九点，太阳光已经明透亮眼。
季也房间里还是昏暗一片。
纪淮因新换的遮光窗帘效果很好，隔着窗户，没有丝毫光线透进来。
南方小城竞争激烈，季也纵使经历过高中，也早把高考忘在脑后，乍一经历，很有些不习惯，连着睡了好几天。
纪淮因纵容他，原本任由他如何睡，今日听到秦边远提醒，才觉得不妥，要稍作调整改变。
纪淮因上楼，发现季也的门没关。
家里只有他和纪淮因，彼此的脚步声都是各自的习惯，和催眠声差不多，不会把人惊醒，季也也就没有注意到门开着。
即使如此，纪淮因还是压低声音。
他进去，坐在季也床边，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纪淮因独自在黑暗里坐了一会。
季也的头埋在枕头里，碎发铺在枕头上，呼吸很浅，纪淮因倾身看着他，往上拨了拨他的头发。
哥哥。
纪淮因在黑暗里无声轻喊。
季也自然是听不到的，不过他感觉到脸侧低低的气流，睫毛颤一下，慢慢睁开眼。
纪淮因最喜欢这个时候，季也不需要定闹钟，每天的清晨，他可以睡到任何时候。
他会做好饭，准备好一切，他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季也，他会坐在这里，慢慢等着季也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