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苍野上一片老旧破败的建筑群, 据说约德波尔的中心原本是在此处。
但这里地势低洼,因为一场罕见的连日暴雨而被湍流吞没。不得不迁移别处,这片还没开始兴盛的建筑就由此荒废, 如今倒成了未来传承工会的藏身点。
云焦被人高马大的亚尔特用小刀抵着后颈,靓净的蓝眼睛里除了愕然还有被背叛的羞恼。
圆溜溜的清眸瞪着一脸自得的道文, 又出言训斥指责友人福斯利用了他的信任, 将他当下的愤怒表达得十分清楚。
对方见心心念念的伯爵终于按计划到手了,帽兜扫下的阴影中,盘踞着烧痕的狭眼半眯起来, 上下打量着云焦。
全然没有察觉到亚尔特的刀并没有真的架在伯爵的脖颈上, 只是虚虚地搭了一下。
“就是你三番五次派人袭击我?”
云焦拿捏着伯爵的姿态,即使落于困境, 也依旧端庄优雅。那tuo尘的气质和远超于常人的容貌无一不使道文心生妒忌和恶意。
他大方地承认, 随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慢走到云焦面前,掀开斗篷的帽兜, 将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彻底暴露在少年眼中。
有几个关注着动向的玩家猝不及防瞧见, 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
这声音引来道文的不满,他皱起只剩下一短截的眉毛, 阴沉着脸,狠厉的眼神毒刺般扎过去。
钳制住玩家的帮手见状,立刻不客气地挥拳锤打了他们的肚子几记重拳,直听到他们疼得嗷嗷叫, 才停手。
“用长相来评判一个人的高低好坏过于偏颇……但我看你毒如蛇蝎,被烧伤成这样应该不是厄运, 只是报应吧。”
云焦淡淡地扫过道文以及他身后一干帮佣, 他们也多是面容有伤痕的下层民众, 凶悍的神态和蛮戾的眼神都和审讯室的青年不在一个层级。
听见伯爵前半句在约德波尔可以说是惊骇世俗的话没有半点波澜,依旧是警惕和贪婪混杂在眼中。
云焦试探完毕,确认那些人没有引导的必要,便话锋一转直击道文的软肋。
道文·苟斯额上冒起青筋,条状的脉络在褶皱如树皮的疤痕下鼓动,看上去特别像细长的蛆虫在皮//肉中游走。
他猛地从斗篷下伸出斑驳的大手,攥紧云焦领前的叠巾结,平视着少年。
离得越是近,就越能发觉眼前肤如凝脂,chun红齿白的伯爵当真是没有一丁点瑕疵,恍亮的光彩连日月也无法与其争辉。
被激怒的道文急呼吸了两回,理智还是压制住了他的暴戾。道文送手一推,松开被他抓揉得成一团破布的领巾。
他推开的动作有些重,云焦受力不稳被带得往后退了半步。
站在他身后的亚尔特瞳孔一缩,持刀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撤开了些许距离,否则锋利的刀刃在退力的冲击下肯定会割伤少爷的皮肤。
亚尔特面具下的浓绿眼眸闪过隐晦的杀意,飞向不知死活的道文。
道文刚从怒气中抽出理智,没有捕捉到转瞬即逝的杀伐。他对着云焦狞笑一声,粗糙的声音有些刺耳。
“伯爵尽管说吧,很快你就没机会逞强了。”
他要不是等到实验正式开始,这位高高在上的伯爵张开嘴也只剩下求饶和喊叫的份了。
道文想到约德波尔的第一美人苦苦哀求或是在痛苦之中露出丑陋狼狈的样子,就觉得心情舒畅和痛快。
他的脸在激动的情绪作用下变得更加扭曲,后遗症导致他的脸皮和嘴角经常不受控制的痉挛。
以至于落在旁人眼里,道文就像是某种疯病发作了。
他的帮手见怪不怪,玩家倒是学聪明了,板着脸只看着云焦的方向,免得又白挨一顿揍。
“伯爵请吧。”
道文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手抹了把脸,抽动的肌肉才停下,故作绅士地拂手指向可以拍一部恐怖片的废弃建筑。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苍穹被乌云遮盖。不远处的天际线有模糊的黑暗雨云在扩散,一点点往这边侵蚀过来。
似乎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雨来临了。
他们一行人顶着灰色的天空和逐渐劲强的北风,从一条长满杂草的青苔板路走进建筑群内部。
亚尔特现在还是福斯富商的身份,算半个领导者,于是就有人过来想接替亚尔特挟持伯爵的动作,但被亚尔特拒绝了。
他们只当亚尔特是担心伯爵出什么差错影响到实验,被拒绝后也没坚持,又回去原位。
只有云焦知道亚尔特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在蓄势待发,即将离弦的箭矢。
刚才道文推的那一下,少年都以为自己会被刀刃划伤,结果割伤的痛觉没感受到,只有亚尔特另一只握住他小臂的手骤然缩紧的压力。
那一瞬间云焦从亚尔特身上察觉到了极强的攻击性,要不是为了计划实施下去,恐怕这会儿亚尔特手里的刀就已经捅进道文身体里了。
计划在商讨中会预估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讨论时能做到心平气和,可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就未必能保持冷静了。
云焦趁着进入建筑群,残破高耸的屋顶挡住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