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文茵这么一搅合,陆夭也没了睡意,她顺势起身拢了拢长发,披着外衣下了地。
刚好孙嬷嬷端着个小碗进了屋,笑着把东西放到梳妆台边。
“方才到小厨房去,柳嫂子刚好在蒸酥酪,说是给皇后娘娘补补,您尝尝?”
谢文茵脸色猛地一变,不可置信看向陆夭。
“三嫂还敢把她放在小厨房?”
陆夭闻到了扑鼻的奶香,多少有些饿,闻言微微一笑。
“难不成你觉得她敢在这酥酪里直接下毒?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如此。”
谢文茵却没有她那么云淡风轻,面色登时严肃起来,盯着那碗酪半晌,顺手从妆台上抽了支银簪子,顺势斜插在酥酪里。
陆夭哭笑不得。
“除非是砒霜一类的剧毒,否则这样是测不出来的。”
谢文茵瞠目结舌,她在后宫这些年,一直是看后宫众人用这种法子验毒啊。
陆夭接过那碗酥酪,轻轻闻了闻,又用汤匙挑起一点儿,尝了尝,随即吩咐孙嬷嬷。
“去给七公主也端一碗来。”说着,抬眼瞧谢文茵,“这碗是正儿八经的酥酪,有奶皮的,你尝尝,其他地方吃不到这个手艺。”
谢文茵仍不放心,见人走了,垂下眼盯着那碗酥酪,低声道。
“那日听我那丫头回去说,柳嫂子接触的人,似乎不是咱们都城的人。”
陆夭感慨于她的敏锐,也没有瞒着她的打算。
“是南诏的细作。”
谢文茵大惊失色。
“你疯了不成?这样一个人你还留在身边?”
这事其实说来话长,陆夭那日派去的人查到,南诏细作悄悄绑走了柳嫂子的小儿子,威胁她将龙凤胎偷出宫去。
眼见得宫里戒备森严,根本无从下手,又退而求其次,想让她给两个孩子下药。
柳嫂子不知为何没有动手,而是假借薛二夫人的名义,给陆夭提了个醒。
得知此事之后,她并没有打草惊蛇,除了将两个孩子单独安排了人看护之外,她也想顺藤摸瓜,干脆将南诏的细作一网打尽。
谢文茵听了陆夭的描述,还是不够放心。
“三嫂是想跟柳嫂子里应外合?这未免太过兵行险招了吧?”
陆夭但笑不语,愈发显得神秘。
柳嫂子显然并没有跟她里应外合的打算,跟南诏细作约定的日子就是这一两天,陆夭也想看看她到最后会不会跟自己说实话。
谢文茵见她胸有成竹,猜到十有八九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未免好奇。
“你是不是去薛家探过虚实了?还是知道了什么底细。”
说到这个,陆夭转眼看着谢文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此看住了,半晌才收回思绪,含笑道。
“按理说不该跟你透底,毕竟是你外家。但这也没什么可瞒的,因为早晚太后也会知道。”她顿了顿,“薛二夫人确实有塞钱给柳嫂子的婆婆,却不是为了祸害这两个孩子。”
谢文茵心下雪亮。
“她难不成还惦记着把她闺女送到宫里?”
后宅里那点弯弯绕的事情,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钦天监都把日子定下了,还能有什么想头?
“过礼之后,新娘子会来进宫谢恩,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薛二夫人这两日定然是在家中千叮咛万嘱咐。”陆夭递了块酥饼给谢文茵,“但她大概是没料到,薛云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很可能会阳奉阴违,所以薛二夫人这如意算盘泰半是要落空。”
谢文茵仔细回想了一下,薛家素来最得宠的是薛玉茹。
至于这个二表姐,平时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不像薛玉茹,平日曲意奉承,私底下却有另一张面孔。
薛云茹感觉对内对外都是风轻云淡,这样的人反倒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兹事体大,三嫂还是谨慎些为妙。”
陆夭当然要谨慎,这件事牵涉的部分太多。
首先,柳嫂子把锅甩到薛二夫人头上,是跟柳嬷嬷串通好的,还是自己的主意?
其次,老太君对此事究竟是不是知情。若是她授意的,那对于整个薛家,她和谢知蕴都要重新审视。如果她不知情,那么也要落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自从薛夫人被发配之后,薛家少了当家主母把持中馈,确实有些走下坡路的趋势。
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持家有道,老了却有些犯糊涂,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而这件事大概也在困扰太后,到底是自己的母家,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
其实对于薛家,陆夭有自己的打算,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薛家没落,因为那是谢知蕴的外家。
但如果薛老太君一味纵容子孙犯错的话,她会想法子亲自整顿。
谢文茵见陆夭低头不语,着急地催促道。
“三嫂倒是说话啊,别卖关子。”
陆夭展了神色,笑着冲她点头。
“我已经派人盯着薛家了,如果柳嬷嬷也跟南诏细作有联系,说明这件事也波及到了薛家。但如果只是柳嫂子一人的主意,那么祸不及全家,我倒要借她的手,把这几个漏网之鱼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