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整个未央宫都陷入诡异的宁静。
原本还有些侥幸情绪的宫人登时也都傻了眼,恨不得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存在感,这时候纷纷暗恨皇后,出的什么馊主意!
陆夭也有些始料未及,前世宁王虽说反了,但却是被情势所迫。太子咄咄逼人,自己又当众被射杀身死,他若不反,也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可这辈子,谢知蕴已经是储君了,犯得上吗?
感觉到她的目光,宁王回身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启献帝端坐在那里,他从先帝手中接过这个江山之后,曾经做过无数次噩梦,梦里都是跟眼前如出一辙的场景。
他做了一辈子努力,就是为了这种情况不在现实当中发生,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做到了。但此时此刻却忽然意识到,老三也是有逆鳞的。
身为始作俑者的皇后有些后悔,她抓陆夭的把柄,一方面是出于私仇,但更大程度还是想通过这个功劳去挽回启献帝,继而巩固自己的皇后之位。
若非德嫔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快撕破脸的。
动手之前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宁王可能会反,他对宁王妃用情至深,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宁王许是被压制得太久,其爆发之势宛如山洪,一旦被引爆,所有新仇旧怨都会一起涌上来,就像她之前一样。
可谢知蕴跟她不一样的是,他手握私兵,朝中又有大批拥趸,若今夜真的猝不及防逼宫,几乎可以说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铲平她未央宫。
思及至此,皇后罕见地胆怯起来。
偌大的内殿此时无人敢动,启献帝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开口。
“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皇兄听到的字面意思。”宁王站在那里,表情看不出太多起伏,“本王花了近半月的时间在灾区,将诸事安排妥当,马不停蹄回都城复命,结果等到的却是什么呢?
这话如一道鞭子,狠狠抽在启献帝脸上。
偏生宁王并不打算就此住口,他挑起一侧唇角,环视殿内所有人。
“本王在前线出生入死,可本王的王妃却身陷囹圄,连带未出世的孩儿都要跟着一起受罪,稚子何辜?”
宁王眼神最后落在启献帝身上,这个兄长总是习惯性和稀泥,又爱装糊涂,昔日偏袒前太子也就算了,自己吃点亏,就当是成全了父皇的心愿。
但这个皇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手伸到了陆小夭的身上。
“朕没有那个意思。”不知何故,启献帝竟然有点不敢跟宁王对视,“朕只是想……”
“想看看陆小夭的肚子里,到底是不是怀了双胎?”
宁王毫不留情揭开了彼此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启献帝脸色僵硬,心下也开始后悔,自己竟然听了皇后的馊主意。
但此情此景,却不得不正视面对,于是他正正衣冠,摆出长兄和皇帝的架势。
“皇长子若为双生子,乃是颠覆血脉的不祥之兆,朕也是想未雨绸缪,有何不对?”
“你打算现在就退位了吗?”宁王的话像柄利刃,刀刀见血。
“大胆!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启献帝气得手都在抖,“你这是在诅咒朕早死?”
周遭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隐约觉得今日被卷入了皇室夺权的泥沼。
宁王冷冷看了启献帝一眼,眼睛转向一旁的皇后。
“皇上若是没有退位的打算,本王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皇长子?既然不是皇长子,那是与不是双胞,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未来储君,整个国家都要交到你手上,所以你的子嗣问题,攸关大楚的前途。”
启献帝终于按捺不住火气,他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够地道,但初衷是好的。他也不是非要伤害宁王妃腹中的孩子,至少先确定是不是双胎,然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可老三倒好,直接就要反了,启献帝越想越气,但他还没有丧失基本的理智。
眼下大楚的兵权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禁卫军,以龙鳞卫为首,包括整个五城兵马司,还有都城周围的护卫军,可以说这股子势力是都城安危的重要筹码,是由自己亲自统率的。
而另一支对外作战的是宋家军,那支队伍自从先皇时代,就一直是宋老将军亲自操练,老将军说起来也算他的半个授业恩师,而且为人向来刚正不阿,老三若是敢反,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思及至此,启献帝略略放了心,他知道父皇生前留给老三一批暗卫,但数量有限,断然无法跟宫里的龙鳞卫相抗衡。
“朕知道你近日来治水辛苦了,所以刚刚口舌之争,朕不跟你计较。”说毕他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去,吩咐道,“来人,送宁王和宁王妃回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然而意料中的侍卫并没有如预期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