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陆夭会神来之笔说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启献帝忍不住击节叫好,既明明白白嘲讽了薛玉茹,又显出了自己的胸襟气度,这一刻他隐约在陆夭身上看到了先皇后的气度。
想到生母的种种好,启献帝未免有些唏嘘,再看陆夭时,眼神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和蔼和宽容。
向来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宁王也被逗笑了,陆小夭到底是陆小夭,钱串子本色不改,都什么时候了,开嘲讽技能也不忘推销一下她的铺子。
魏明轩则有便秘憋得不行要上茅厕那种感觉,他恨不得挨个告诉身边每一个人,这是他小舅母!赢自己赢到心梗的小舅母!这女人厉害到不行,就没有她不会的。
薛玉茹从地上迟钝地抬起头,陆夭刚刚说了什么?好像在说胭脂水粉,是在嫌弃她的妆容吗?她的妆容不好看?
想到这里下意识摸了把脸,水果汁水和汗水泪水糊在手上,混合着螺子黛的墨色,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她现在这张脸有多精彩。
薛玉茹向来以样貌为荣,于是本能抬头看向宁王,却见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正眼带笑意注视着另一个人,根本就没看她,薛玉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
只有皇后冷眼旁观,觉得凭她对陆夭的了解,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下一刻陆夭又开了口。
“今日诸位欢聚一堂,其实应该感谢薛大姑娘效仿老莱子彩衣娱亲,罔顾自己形象,给大家提供乐子。”
这话太损了,魏明轩第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宁王也难得露了点笑意,陆小夭这是不动声色占人家便宜,不知不觉就把薛玉茹降了个辈分。
太后脸色铁青,陆夭这是把自己和她放在一个辈分上,好大的胆。
然而当着众人面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没有指名道姓。
就见陆夭不疾不徐走到薛玉茹身边,缓缓蹲下。
“咱们之前赌了什么,还记得吗?”
薛玉茹抬眼,她不信陆夭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她的命。
“放心,大过年没打算让你死,我也想积点阴德。”陆夭轻笑一声,“最开始赌局的时候,不是说喝酒吗?”
这不算是个无礼的要求,因为平日后宫无论男女,应酬都少不了饮酒这个环节。但陆夭能在此时提出来,绝不会是平常意义上的饮酒。
“要怎么喝?”薛玉茹言语间充满警惕。
“对坛子吹。”陆夭满意地看着薛玉茹变了脸色,像猫戏鼠一样又换了个腔调,“那自然是不能的,我总不好欺负晚辈嘛。”
说毕,她唤过一名宫娥,低声吩咐了两句。
片刻,对方拿过来一小瓶酒。
“就这瓶梨花白吧。”陆夭接过来掂量掂量,入手的确很轻,“喝完这个,大家也好开席饮宴。”
薛玉茹将信将疑接过那小瓶酒,抬起堪比京剧里丑角的脸。
“你确定,喝完这个就可以?”
陆夭轻笑了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皇上也在,你这话是质疑我,还是质疑皇家威严呢?”
薛玉茹今日已经吃够了亏,闻言也不敢多言,当即仰脖将那小瓶梨花白一饮而尽。
陆夭象征性鼓了两下掌,竟然真的起身放过她,看也没多看薛玉茹一眼就走开了。
太后铁青着脸吩咐身边宫女:“带去长乐宫梳洗一下,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
薛玉茹跌跌撞撞被带下去了。
陆夭随着宁王到首席落座,屁股还没捂热,就感觉有道炽热的视线盯着,回头一看,见是允王。
她霎时间想起上一次宫宴,两人针锋相对互相拌嘴的场面。
“你要跟你三叔坐?”陆夭试探性问了句,随即就要起身。
她还记得上次将这孩子从鬼门关救回来之后,承诺下次若是再有宴席,把宁王身侧的位置让给他,没想到小迷弟记性还挺好,这就来讨债了。
孰料小少年一把拉住她,欲言又止,似有些不好意思一样,最后装出一副小大人模样。
“不必麻烦,你坐着就是。”
说毕没有去坐宁王身边,而是在陆夭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目不斜视开始看桌上的菜色,仿佛那不是普通的宫宴,而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
陆夭对于这个年纪男孩子的心情不是很理解,默认他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于是也没理会,转身跟宁王低声私语起来。
宁王对陆夭如此轻易放过薛玉茹也有点不理解,但他猜想应该是还有后手。
“为什么是梨花白?宫宴一般不饮此酒。”
梨花白清浅,通常都是后宫嫔妃们平时用来配点心的,宫宴还是习惯喝陈酿,显得郑重。
“就因为宫宴没有我才特意让宫娥拿来的啊。”陆夭狡黠地眨眨眼,“梨花性凉,今日宫宴又多海鲜,等下你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宁王虽然不谙医术,但凭借常识大概也能判断出个几分。
“会腹泻?”
陆夭点点头,又想了个更为贴切的形容。
“会井喷。”
两人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都被恶心到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