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手执箭矢就在身前不到十米处,径直瞄准了她,薛玉茹有生以来再次感到濒临死亡的恐惧。
这个女人的狠,她之前已经领教过许多次。
在北疆险些被踩断脊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对付陆夭,要么一棒把她打死,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否则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会千倍百倍地反扑,就像现在这样。
而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失去了将对方一棒打死的机会。
宁王也微微有些诧异,薛玉茹的步射功夫,是当年得到过先皇后亲自指点的,虽说不能上马打仗,但应付闺阁游戏绰绰有余,按理说断不应该输得这么离谱。
因为陆小夭刚刚微微那一侧身,别人或许没看见,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计算了对方箭来的方向和角度之后做出的调整。别说她一个小姑娘,就是自己,也必须得全神贯注才能做到这一点。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轻轻问了句。
“之前是练过吗?”
这个之前包含了太多意思,陆夭想起前世被支配的时光。
那时候她一味讨好陆仁嘉,频繁入宫,为了应付宫里繁多复杂的应酬,不但把投壶练得炉火纯青,就连马球、步射、骰子均有涉猎。
刚刚那一箭,其实陆夭倒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她算准薛玉茹心态影响了发挥,再加上那支箭因为过于轻,所以射速不快,这才让自己捡了便宜。
她冲宁王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薛玉茹。
“薛大姑娘,准备好迎接我这一箭了吗?”
薛玉茹面色灰白,仿佛对面说话的不是陆夭,而是地府来勾魂的牛头马面。
她知道这一箭下来,自己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此时此刻才真正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一时意气跟陆夭玩这么大。
就在此时,有人通传说,太后到了。
薛玉茹像遇到救星一样,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径直扑过去,抱住太后大腿。
“姑母救我。”
太后瞥一眼形容狼狈的薛玉茹,再看看气定神闲的陆夭,心里暗骂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本来除夕那日已经撕破脸,今日已是破格将她叫进宫来,希望趁着宫宴这个机会,跟宁王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又被她自己搞砸了。
“大过年的不过游戏而已,怎么听说宁王妃在这里喊打喊杀的?”
陆夭诧异地挑高眉毛。
“比试这件事明明是薛大姑娘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奉陪,怎么就变成喊打喊杀了呢?”
太后温煦地笑笑。
“既然如此,我替茹儿给宁王妃赔个不是,若有什么不满,只当是瞧在过年的大好日子上,算了吧。”
这话明摆着以退为进,陆夭若是不同意,那就是大过年找事。
可若是同意了,刚刚这个暗亏就白吃了。陆夭自问重生以来,最忍不了的就是吃亏。
她刚要开口,宁王却抢先一步。
“来而不往非礼也,陆小夭刚刚站在这里生受了一箭,太后的意思是,就让她白白挨了?”
这摆明是要护短的意思。
启献帝笃定宁王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
他向来也不喜太后对薛家的偏袒,今日借这个机会,自然要推波助澜一下。
“太后自然不是那种人,佛法公平,那就让宁王妃抓紧还了这一箭吧,大家还等着入席吃饭呢。”
此时众人恨不得长出八百个嘴来回应,都这个节骨眼了谁还有心思吃饭啊,这种级别的热闹可是千载难逢啊。
太后没料到启献帝居然在此刻出来帮腔,当下明白他是想坐山观虎斗。
薛家和宁王内斗,最高兴的莫过于他和太子了。
思及至此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宁王一眼,宁王则像没看到一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太后没了法子,只得冲薛玉茹道。
“既然是你种的因,就自己来承受这个果吧。”说毕又看了看宁王和陆夭,“你表哥表嫂仁慈,大过年自然不会伤了你,陪着玩玩便是。”
陆夭轻哼一声,想用这种言辞道德绑架她?太后怕是打错了主意,她对待敌人向来软硬不吃。
完了。
失去太后这根救命稻草,薛玉茹整颗心直直沉了下去,如果时间能倒回到之前,她断不会跟陆夭豪赌这一场的。
宫女上来要为陆夭系眼罩帷布,被宁王直接拿过来,他将人半圈在怀里,单手将帷布覆到陆夭眼睛上。
陆夭感觉眼前瞬间黑下来,只闻到宁王身上的青棘香,那还是她之前亲手调配的,现在大庭广众下闻着,竟有点隐秘的暧昧。
“不必担心。”
陆夭感觉后背被轻轻拍了两下,随即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注入体内,随即明白宁王在用内力帮她作弊。
眼上的帷布也隐隐透出光亮,虽然不多,但却可以判断薛玉茹所站的位置。
其实凭她的实力,不需要作弊,但她不想拂了宁王的好意,于是拍拍对方的手,以示感谢。
宁王退了下去。
陆夭闭上眼睛,凭直觉把弓箭横在胸前,然后将弓弦拉到底,形如满月的弓带着十成十的力道,径直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