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橙想想自己近十几年的生涯,那些历历如绘的往事,不正是如此吗?
连老回回那杯纯纯的二锅头香味,都记得那么清楚,那不正是因为融入了自己的一份真情感吗?自己怎么会忘记呢!
老婆婆叹喟了一番,接着说道:
“几十年前,有一双年轻的剑侣……”
戈芊莹忍不住插嘴问道:“婆婆!什么叫做剑侣呀!”
老婆婆笑笑说道:“这个名词也算是我杜撰的了。一双年轻的男女,彼此对于击剑的功夫,都下得很深,也都很有心得。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彼此互较了剑技,彼此折服,而成为相互倾慕的情侣。因为他们是因剑而认识的。
后来又双双仗剑江湖,所以,我称他们为剑侣。”
朱炎橙见老婆婆说得非常轻松,也就接口说道:
“像这样葛鲍双修,联袂携手,那是神仙不羡的!”
老婆婆说道:“是啊!这一对年轻的剑侣在江湖上行快仗义,确是使人称羡,但是,花不能常红,月也不能久圆,有一天……”
戈芊莹禁不住叫道:“啊!不!婆婆!你不要告诉我们有一天他们因为误会而分手了,那是最悲伤的老故事。”
老婆婆脸上没有一点激情,只是淡淡地说道:
“小丫头!
人生有几个能脱离前人的轨迹?原都是一些不断上演的老戏啊!”
戈芊莹怯怯地问道:“婆婆!有一天怎么样,他们终于分了手是吗?”
老婆婆点点头说道:“好友的相处,贵在心灵的契合,如果彼此不能做到这一点,而是把感情建立在克制和容忍之上,那就不是叫剑侣了。”
戈芊莹轻轻地间道:“婆婆!你能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朱炎橙带有责意地说道:“小莹子!你怎么可以……”
老婆婆笑笑说道:“没有关系,我原本就要告诉你们的。
这件事是发生在清兵入关之后,一连串的屠杀,叫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在扬州十日,真正是残暴惨绝。”
她说到此处,忍不住摇着头,深深地叹息。
“有一天,他们正在扬州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说来让人难抑心头之愤。三个清兵,将两百多扬州百姓男女老少赶到一个院子里,挨个排头杀过去……”
戈芊莹轻轻地惊呼。
朱炎橙的脸色变得苍白,牙根咬得紧紧的。
老婆婆叹息地说道:“真叫人想不到的,两百多人就那么乖乖地等着被杀,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拼命求生。
当时那女的就忍不住了,她认为就算是三个屠夫杀两百多头猪,猪也要跑一跑、跳一跳、叫一叫,何况是人?竟然是那样乖乖地挨砍。
当时,女的拔剑杀了那三个疯狂的凶手。”
戈芊莹忍不住喝彩:“杀得好!”
老婆婆接着说道:“依照那女的意思,以牙还牙,她要仗着手中剑,在扬州将清兵杀个痛快。可是,她被男的阻止住了。”
朱炎橙叹息说道:“阻止也不能算错!”
戈芊莹问道:“那又为什么呢?”
老婆婆说道:“那男的劝阻正如他所说的,也不能算错。
第一,大势所趋,就算他们两个人仗着一身本领,杀死千儿八百清兵,无补于大局,如果以杀不能止杀,这样的杀人,与清兵的残暴,又有什么差别?”
戈芊莹显然没有同意这种说法,紧闭着嘴,没有吭声。
老婆婆接着说道:“第二个理由,两个人这样杀下去,可能把扬州搞得天下大乱,因而触怒清兵,杀戮得更厉害。
而且,数万清兵在扬州,到头来恐怕两个人的性命都要送在扬州。”
戈芊莹问道:“后来?”
老婆婆说道:“后来女的随着男的悄悄离开了扬州……”
“分手了吗?”
“还没有,但是这是裂痕的开始。”
“还有第二件冲突?”
“与这件事有关连。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这一对剑侣在江湖上双双游了几十年,绝不会为个人问题再有意气之争,他们争的是大的原则。”
“什么叫大的原则?”
“算我为他们杜撰的好了。他们离开扬州之后,扬州凄惨的景象,深深印在那女的心里,日夜不能忘。
她悟出一个道理,异族的统治是可哀的,暴虐的统治是可恨的。善良的百姓为什么要受这种苦难?
那些有大智慧的人、有大担当的人、有大志向的人,应该以天下为己任,拯救黎民,如果这些人不出来,苍生何辜?”
“那位女前辈要以拯救苍生为己任是吗?”
“她并不以为自己具有大智慧、大担当,但是,她觉得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有大志气,应该有舍我其谁的气魄,而且要勇敢地投人,不要置身事外。”
“她要做什么呢?”
“那时候福王正在东南起事,有志之士,热烈参加。”
“她要到福王殿下那里去投效?”
“可是男的反对了。这是他们几十年来第一次有反对的意见,对这个女的来说,是够伤心的。”
朱炎橙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