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站在峰巅,背手看向围绕峰身舒卷的云气,静心沉思。虽不知这上仙界的天狐为何要帮助他们,但如是此阵当真于神州各处设下,那无疑是造福天下之举。他心头泛起几分喜意,念力自眉心泥丸处荡出,缓缓地笼罩这昆仑七大主峰。无崖子面容维持在年轻之态,俊雅出尘宛如谪仙,常年笼罩着一层不似凡间人的寒霜淡漠,此刻却是柔和下来。在他的感知之中,青年一代的弟子均有化神之状,即将晋升为这神州的高阶修士行列。瞧着有三四个弟子生命气息尚轻,却已然元婴圆满,离那化神仅有一步之遥。但当他的念力笼罩到一处山崖瀑布之时,那端坐在石台之上的白裙少女却猛地抬头睁开双眼。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深沉无边,浩瀚无垠的海,隐隐有紫金神光于内里流转,叫少女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圣洁无瑕,却又淡漠无尘的气质。她似乎是发觉了无崖子的感知,却并不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闭眼端坐,再次陷入了静修之中。无崖子心中思绪复杂,这少女正为他们昆仑剑子,也是他的徒孙明琳琅。自她重返宗门后,他本以为她须得沉淀个五六年再登临扬天下的境界,但不过一月,她竟便引来了五九雷劫,成就化神之身。明琳琅像是发生了一番蜕变,明明对他而言化神也不过是个小修士,可如今她身上的神秘自己却看不透了。无崖子不知这是福是祸,他在峰巅之上收回念力感知,微叹一声。可随即他眼中迸发出精芒来,纵有不及之处,可如今神州处处欣欣向荣,待得大阵设下,又是争取不少生机。事不宜迟,他需得立刻召开天极殿议事,将此卷阵法传阅,也要提防邪妄城那些杂碎横插一脚。无崖子自宽大的袖袍中取出自己的宗师令,以法力驭之,顿时表面浮现着层层光霞,幻化出了一老者影像。“玄昇,召各宗师殿中议事。”
玄昇宗师点了点头道:“那便三个时辰之后,殿中相见。”
……瀑布旁,少女盘膝端坐在石台,周遭的天地灵气纷纷宛如朝圣一般地汇入她的躯壳中。在其身侧悬浮着一柄长剑,一颗湛蓝圆珠,彼此宛如阴阳交汇一般成旋圆之状。明琳琅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的紫金圣光一闪而过。她伸出右手掐算了起来,似乎触及了什么禁忌,原本红润的面色逐渐变得有些煞白。最后她停下了掐动的指尖,发出了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还是莫测。”
明琳琅眼中满是一片如海深邃,却又似星空苍茫。周遭的天地万灵似乎都感知到了她此刻气息的萎靡,纷纷散发出柔和的生机滋补于她,叫那苍白的面容重新恢复光莹。她突然扬起了唇,莫测也好,祸福难说,生死不辨。那也就是因果未落,希望仍存。……圣魔界。两道身形在林间穿梭。牧笙身法极为诡异,他施展之时竟然能如同幽魂一般无形无质,不受到任何阻拦,可谓是疾雷追风。血屠子脚下却是踏着一只猩红色的甲虫,以之作为坐骑,速度极快,同时气息被收敛得极端隐蔽,外人难以探知。饶是他们修为俱不弱,可在这危机四伏的圣魔界中还是得夹紧了尾巴做人。稍有不慎招惹上了大乘境的魔物,那可就是万事休矣。牧笙驱使几道煞鬼在前探路,从而扫清障碍,为他们避开了好些危难。血屠子瞧着其施展,也不得不说此人有些手段,鬼修之路艰难,可若是有所成就便是变化万千,叫旁的修士难以企及,吞魂邪主就是最好的例子。而牧笙也正是因此才有底气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他本就为鬼门门主,原先门中俱是他的一言堂,桀骜之心难改。血屠子虽在行路,心中却在思量如何压制收服这刺头,否则出什么意外便容易坏了大事。但突然她的眉宇低垂,眼眸中闪过几分冷意,摇动着腰肢娇笑道。“来者是哪路神仙啊,不知道妾身是何处得罪了,还是妾身身边的这铁石心肠的木头不懂事结下了仇怨,叫阁下于此处设下这样的阵法来伏击妾身呀?”
她的境界更高,感知在牧笙之上,牧笙闻言猛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浮现着忌惮之色,前方被设下了阵法?裴夕禾于暗处心底叹了一声,果然是返虚后期的修者,境界差得多了,怎么都瞒不过去。她以念息得知两人行踪,由其轨迹反推他们即将达到的地点,提前设下了天极杀阵“紫雷绛天焰阵”。除此之外还布下不少手段,只为打一个两个邪修措手不及,从而占得先机。但这血屠子感知格外敏锐,太过麻烦。而牧笙得其提醒,此刻手中猛然紧握住夺乙鬼旗,用力朝前一挥,便从中飞跃出三尊化神境的煞鬼探路。而血屠子则是突然紧盯着牧笙,瞧得其头皮发麻。却见她红唇一掀,不复之前的娇媚忍让,冰冷得宛如冬日寒霜。“蠢货,你身上被人下了追踪之法!”
牧笙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见一道粉色身影猛地朝他而来,窥清其乃是商玄毓,心头冷笑一声。前些日子被他追杀得那般狼狈,如今也不过是区区合体初期,也敢来他面前叫嚣?此女莫非是自己找死?话虽如此,可牧笙也在心底提紧了精神,没有犯蠢的修士,保不准她真掌握了什么手段也不定。而他正疑惑那上一元刀一脉的女修在何处,却见一道金色身影已然朝着血屠子横冲而去。血屠子身姿曼妙,虚踏在空中,身下甲虫却是一副凶煞模样,两者有一股出奇的诡异。而她看着冲来的那一道身影,感知到不过区区化神后期修为,心底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