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转身去了膳房，让人跟着一同做了他们爱吃的饭食。小五是惯会赖床的，更衣前必要使回小性子，拎着衣衫哄过多少回，她也记不清。推开殿门进去，小懒虫果然还未醒，轻轻拍了拍被子，从睡梦中叫醒，好不容易才劝说着坐起身，眼睛都未睁开，只能按着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展开里裳给穿上。
怀抱被陡然收紧，耳侧传来低微的哭声，“母后，若一觉醒来仍是幼时，该多好。”
“你若后悔，母后与你父皇再议良策。”
“儿臣不悔。”
难得一家三口同席用膳，便破例免了规矩俗礼，竟异常温馨开怀，小五仿佛也不是那个娇纵跋扈蛮不讲理的女娘，也是啊，她那么得体大方的人生的孩子，又岂会差到何处。
饭毕，文帝仍需去与新帝商议，岭北此举何意，为何明面上公主和亲，却意在程少商，而五公主嫁过去，安危是否周全，当然，这些不能让宣后知晓，子女的安危，向来是母亲的软肋。
三日时限的确紧张了些，不过好在五公主之前订了亲，嫁妆都是提前预备着的，可和亲不比出阁，宣后仍需理一理，公主和亲是国家的脸面，礼部那边可帮衬着预备大半，具体细则仍需皇帝与皇后敲定，这就稍微尴尬了点，新帝嫁妹，上头父皇母后俱在，也用不上他出头，新皇后一知半解，且这和亲的由头加上昨个儿殿上坑骗少商那一回，崔凤笙也没脸来长秋宫凑着，宣后便不打算让他们插手，左右这些事物，自己安排起来还算顺手。
看着小五试穿吉服，试戴配饰，不合适了便紧着改换，妆奁添置的物件，更换的衣物，去往夫家要准备的见面礼……忙的脚不沾地，好在少商不多时便入宫前来帮衬，而宣后这身体养了些日子尚好。
崔氏族人来时送嫁皇后，去时迎娶公主，怎么看都不算是亏本的生意，可就是送亲远行的队伍里，明显能看到臭着一张脸的就是崔氏来的人。
五公主长秋宫门口拜别双亲，“父皇母后，儿臣幸而投生于此，望双亲安泰，勿念儿身。”
“乖，儿如此，父甚慰。”
“父皇，愿来年，能与诸兄同归，共贺母后千秋之喜。”
文帝迟疑片刻，转头回望宣后与越姮，“准。”
临走时，少商被五公主唤至身前，低声耳语。
“程少商，我文云曼对你向来不喜，帮你和亲，不用谢我，只求往后，你陪在我母后身边，多照顾她些。”
“五公主这性子，臣女也是瞧不上的，少商不愿嫁的人，宁死也不会屈从。而宣太后，即便没有公主这殷殷嘱托，少商亦会全心全意为她，公主大可安心出嫁。”
“那就请你转告子晟……或者你阿父这样的将军，有我文云曼在一日，岭北无惧，若我身死，我朝兵马北上踏平清河郡，不必迟疑。”
“公主鸿福，余生必定顺遂。”
文帝是可与百官一同送至城外的，可他怕自己去送，回来时人去屋空，可看到她脸上忧虑之色，即刻跟上队伍一起去送，为自己的女儿，也为自己孩儿的阿母。
待收拾妥当，知他住在此处，免不得把侍奉的宫人再一一叮嘱几句，这三日恍惚间，竟比过去的几十年，都要值得怀念。
从前他是帝王，踏足长秋宫只为君恩浩荡，维系后妃间的平衡，而两人之间，从来都是先君臣后夫妻，礼法规矩永远排在亲情之前，再加上多年来，对越姮的愧疚，致使两人之间永远存在着一定的距离。可在这三日里，仿佛岁月静好细水长流，在高耸的宫墙内，竟也过了片刻寻常人家的安稳日子，夫妇二人分头忙碌着嫁女前的琐事，脸上漾着愉悦之色，回了家一同围坐在饭桌上，还能无所顾忌的聊些趣事，这些，便足矣回想许多年了吧。
好事尽，梦也该醒了。宣后回望了一眼室内，又在脑中仔细盘了一遍，是否还有没有安置妥当之处，后来又摇摇头，有阿姮在，这些事，自然无须自己挂心。带着少商和翟媪，一同往宫外走去。
拐过宫巷，越姮带着宫人坐在亭中晒着太阳，似乎是有意等候在此，少商和翟媪上前问安，宣后走过去辞行。
“阿姊这么急着便要走么？”
“岑儿该满月了，我也应回去帮衬着，新帝如今继位，他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你二人也该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
“阿姊，你不在，我们开怀不了，咱们三人也可一起好好过日子。”
宣后笑着瞧她，你说岁月怎就不曾薄待过眼前这女子，一如当初相见，打心眼里就欢喜，可越欢喜，心中的愧疚便越发深重。“快别孩子气了，我先回了，你莫要挂怀。”
“阿姊～”
越姮在身后唤住了她，就如那日在长乐宫为少商求情那般，她叮嘱自己，要顾好身子。宣后回头，冲着她露出甜甜的笑，还扬起右臂摆了摆，可回过头才迈出一步，却听她言。
“五日后他便带兵前往西南一带，此去不知归途，你就再留几日吧。”
身子霎时僵在原地，腿脚不听使唤，动弹不得，眼眶中悄悄蓄上泪水，却不敢回身去询问。少商急着折身过去帮忙多问几句。
“越太后所言可是太上皇，可未曾听阿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