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弛严把林渐挽放在沙发上,进卧室换裤子。
出来的时候林渐挽居然躺在了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身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冷而微微打颤,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她好似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带着哭腔,很委屈的样子。
厉弛严凑近,听见她抽泣着说醉话:“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吃麻辣小龙虾……”
“……”
“小挽,回房睡觉了。”厉弛严打算抱她起来,林渐挽不肯,用力挣扎着。
“你别碰我!”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我不睡觉!”
小姑娘力气还挺大,厉弛严一个没抱稳让她差点摔倒在地。
“我不要回去睡,我就在地上睡!”林渐挽气呼呼地说。
厉弛严加大了力道,不跟醉鬼讲道理,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林渐挽一直在挣扎,奈何男人力气太大,被他扔到床上后才得到放松。
她奋力挥着手臂拍打眼前的人,“你别动我!”
厉弛严正帮她脱掉外衣,回过头时一个没注意被她呼了一巴掌。
“……”
喝醉躺地上,耍酒疯,见人就打。
这丫头编排他的那些话是以她自己为原型吧。
大年初三的上午,杨瑜打电话告诉林渐挽爷爷醒过来了。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看到林正哲和杨瑜都在。
本来他们二人是打算今天出国谈生意的,但因为爷爷的事,把下午的机票改成了晚上,打算陪陪他老人家。
林渐挽在医院大厅见到了父母,“妈,爷爷怎么样了?”
“你爷爷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呢,刚才我跟他说你要来见他,他可高兴了。”
林渐挽鼻子一酸,跟着杨瑜进病房。
今天过来的时候林渐挽本来想让厉弛严送她,而他却临时有个会议来不了,她只好自己打车过来。
病房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上戴着氧气罩,胸口连着心电仪,满目苍然地望着天花板,看着很不好受。
林渐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爷爷……
在她的记忆里,爷爷一直是个身体十分健朗的人,常对她露出爽朗大笑,每天都精力充沛地和奶奶斗嘴打闹,下午还会去公园练太极拳……
“爷爷……”林渐挽眼泪吧嗒了一下来,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擦了擦泪水,平复一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镇静,走到爷爷病床前坐下来。
“爷爷,小挽过来了。”她握着老人家的手,有些心疼地望着他。
林之赴艰难地抬起眼皮,几番确认才肯定是林渐挽,他甚至有些激动,嗓音含糊不清地唤她:“小挽……是小挽过来了……”
“是啊,爷爷,小挽来看你了。”
“小……小挽……”林之赴饱受病痛折磨,说话很辛苦:“是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林家……”
“爷爷,你这是说什么!”林渐挽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根本控制不住,难道爷爷是觉得,自己没能保住林氏的企业,所以一直心存愧疚吗?
“爷爷,现在都已经没事了,林氏也好好,甚至比以前更蒸蒸日上,不管出了什么事,家里还有爸爸和小叔叔,你不用担心呀……”
林之赴的听力也不好,也不知林渐挽说了这么多,他听清楚多少,只是很自责地看着林渐挽,很费力气地跟她说着话。
爷孙两个聊了很久,直到林之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杨瑜才过来对林渐挽说:“好了,小挽,让你爷爷好好休息吧。”
林渐挽没有走,只是也不再吵爷爷,在病房坐到了下午。
傍晚医生走进来,例行检查,林渐挽在旁边看着。
医生出去后,她也跟着出去,询问医生爷爷的状况。
林之赴的主治医生是个很年轻的英俊男人,对方告诉林渐挽:“林先生的病还在恶化,也许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如果好好接受治疗,还是能够延长寿命的。”
林渐挽怔在原地,之前杨瑜就明里暗里告诉过她爷爷状况并不是很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只有一年时间了……
“小挽,爷爷叫你呢。”林正哲的声音突然打断林渐挽的思绪。
她忙回了病房,重新坐下来,林之赴无力地握着她的手:“小……小挽……爷爷……求……求你件事……”
林渐挽皱了眉,“爷爷,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小挽,小挽都会帮你办到的。”
她坚定道。
“爷爷……想……想……见一见你小叔叔……”
林之赴颤着声说,仿佛用去自己身上大半力气。
“见……小叔叔?”林渐挽微怔,立刻对爷爷说:“当然可以啊,你要是想小叔叔了,我明天就带他过来看你,好不好?”
林之赴动作微小僵硬地点点头,眼里充满期望:“好……”
没说几句,他就沉沉睡了过去,林渐挽也心情失落地离开了。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天空阴沉沉,偶尔还有几簇烟花上升。
林正哲和杨瑜也打算走了,医院有护工陪护,林之赴也大部分时候睡着,不需要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