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吧?
“这么说……户部账上果然没有钱物了?”朱祁钰一脸好奇宝宝似的问道。
熟悉这个表情的,心里都直突突——这个年轻皇帝一定没憋啥好屁。
“没有钱粮,唯有锦衣卫移交的土地、房屋、店铺并车、船诸物,便是马骡都已经尽数划给兵部了。”陈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可我依稀记得户部仍有压库银……”没等朱祁钰说完,陈循便抢白了一通,坚决不肯动用压库银。
“回陛下,压库银非大灾、大祸不可动用。臣自掌户部事,未敢松懈。户部账册已是过了三遍有余,实是不曾有多余钱粮可供兵部采买战车。不如止命工匠打造,来年折抵税款便是。”陈循为了能够护住库银也是连名声都不顾了。
“没有钱粮……无妨。可将查抄的土地、房屋、店铺全拿去换钱粮布帛,着有司行文天下,价高者得。”没现钱不代表没钱,有着后世观念的朱祁钰哪会被这种事情难倒。
“着户部行文,命各州、府、县衙自接文日起张榜告谕百姓,不限户籍皆可购置。凡购者皆准于所置产业处落户迁籍,严禁各地官衙禁绝百姓买卖、迁籍,有违者无论勋戚,一概依律定罪。”
用拍卖的方式处置查抄的固定资产,再让购买者自行选择是否迁户籍,这会引起一大票手里有钱的人趋之若鹜。明朝时贱户本来就不少,何况还有商户这种虽然有钱但是社会地位不高的行业,忽悠他们来买就是了。
中华民族的传统对于土地有着相比较其他民族无法比拟的热爱,那种感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从根子上论,也可能就是农耕民族对于饥饿从心底里的恐惧所形成的执念,只有手头上有属于自己足够多的土地才能安心。
有大量土地在手,就证明这个家族是兴旺的,是有前景的大家族,至于钱财那跟土地根本没法比。
这种情况只有在曾经的一个年代里,因为农民相对更辛苦,而工、商业有稳定工作吃商品粮,反而比农民户籍更受人追捧。在官方已经明确要“城市化”引导甚至驱赶农民进城之前,很多地方衙门仍然搞了一波卖城市户籍的把戏。
农村一户人家一年甚至几年的结余,换来一个十八不靠的城市户籍,卵用没有。
相比较土地而言,官、商才会关注房屋、商铺,越是大宗房屋、铺面买卖越是难以短期内交易。但是朱祁钰一招准予迁籍必然引起贱户的购置欲望。
洪武时期把户籍定到过细,除了疍户这种悲惨存在之外还有终身为娼为奴的贱籍。殿里的都是人精,一听到朱祁钰这么安排顿时脑海里出现了人们争抢竞价购买的画面。
贱籍一旦买了铺面就能转为商户,又或者也许还能混个匠户身份也不一定,子孙们争气点没准能出一、两个读得了书的彻底改变家族命运。
“户部好生谋划,务必使各地官衙组织竞买错开日期,要给广大客商,哦哦,不对,要给广大竞买之人留下往来各地奔走空档。”朱祁钰继续说道。
这话听在朝臣耳里又是别样一番滋味。
全国统一进行宣传,并且各地错开竞买时间全让有现钱人能够在各地奔走进行竞价。这样操作可以避免了消息闭塞而产生的信息不对称,能够让所售卖的资产以尽可能高的价格成交。
通过变相售卖户籍的方式,极有可能开启大明朝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再没有世代贱籍的时代。至于那些贱役怎么办,也不是现在能管得了的,且走着看看吧。老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臣领旨。”虽然大量的资产又要从账面上消失,但是这些物资留在户部账上本来也没什么多大用处,最终结局恐怕也是被皇帝拿来赏人。能够以这种方式处理掉,至少能够让官军们得到一些新式武器,总比赏赐给某一个勋贵要好。
本着这样的小心思,陈循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领了旨。
“金大伴。”
“老奴在,皇爷吩咐。”金英听到召唤,立刻起身凑上前两步,轻声回复道。
“交待锦衣卫,此乃国之艰难时刻,好生应负着差使,莫要辜负了朝廷期许。”朱祁钰交待道:“各衙门办差,上上下下难免有人阳奉阴为。锦衣卫当于旁严加督促,勿要使人生了别样心思。”
“当然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当布告天下,凡有上下其手扰乱朝廷差遣者,世人皆可往锦衣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投状。又或是往各州、府、县投告,但有举告者,必须受理然后查察。”
“各衙门但有推诿、拖延,又或是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对于官府手段,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
曾经的索拿卡要到“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更成了不收钱也不办事,无非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已。
在朱祁钰身体里的那个记忆中,一个曾经被人称颂 “康乾盛世”的时代也被后人无情戳破。所谓的盛世,就是把揭露丑陋一面的人给砍了、剐了甚至屠族,自然就再也没有人敢说阴影里的东西,只剩下了虚伪地盛世吹捧。
钱粮的事情安排好了,再次要求兵部行文督促甘肃、宁夏对西北诸卫有所实际行动,无论是用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