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热闹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纷纷睡去。
苏承宁被巴山人热情款待,醉得不省人事。
直到下午临近晚饭时,才悠悠转醒。
蛮王趁这点空档召集七大寨主议事。
“今年的贡品,偏寨、屏山寨、白涯寨和木余寨都完成得不错,火烧寨和麻阳寨是什么情况?”
火烧寨彭寨主一身横肉,宽大的衣服也遮挡不住圆滚滚的肚子,他苦着脸说道,“蛮王,我们寨是什么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地不少,但人少,去年收成也不好”,说眼神扫了一圈其他寨主,“那个那个,也没种上茶叶……”
苏乐听到这话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蛮王眉头一皱,眼神冰冷,“四年前,乐儿想给我们另谋出路,让七个寨开荒地、开山地发展茶园,她解决水源,提供茶苗,各寨只需要出人就行,种出的茶叶按一斤五十文收,你去打听打听,有哪家能收到这个价。
当初都没动心,现在怎么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彭寨主嘿嘿一笑,也不觉得丢脸,“那茶苗苗不是要养三年才有收成么,这三年那……不是白搭了么。”
屏山寨唐寨主看不下去了,“老彭,当初说的是三年内的养苗人,一月给二百文辛苦钱,这你是忘了吧。”
彭寨主嘴一撇,“二百文够干啥,你们养那苗苗又是捉虫,又是拔草,浇水还得看情况,谁愿意做。”
这下连白涯寨田寨主也看不下去了,“老彭,没有勤劳的付出就没有收获,这是老一辈说的,今年茶园的收入也是我们辛苦前三年得来的。”
木余寨谭寨主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麻阳寨覃寨主不敢说话,他也没做茶园,也是嫌太麻烦,今年看到别的寨茶园不仅收入多了,采茶、捉虫都是请人做,大大减少了贫困户。
“一年二贯四,比你们火烧寨的贫困户挣得都多,你想从中抽一笔又雇不到人,还不让村民种,活一把年纪分不清是非,看到银子脸都不要了。”苏乐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彭寨主想反驳又找不到说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一百文雇不到人,没人愿意做。
“我怎么?我要还有好生意,就愿意先找他们四家,我这个人很简单,你做事勤快做得好,我有好事都会想着你,但凡你想赚钱还不乐意干活,结交第一次就别想有第二次。”苏乐把话说得明白,也断了一些人想薅羊毛的心思。
彭寨主圆滚滚的身材一跃而起,气得脸都红了,这是当众打他的脸,好歹他也是个寨主,“我也是巴山界的人,你这是在排挤我,你凭什么。”
苏乐从来不惯人,也站起来单脚踩上椅子,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身匪气,“凭这些生意都是我打出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服?你也给你寨子找个生钱的路子去,别有那么多贫困户。”
“好了,像什么样子。”蛮王发话了。
彭寨主拿出手帕不停擦汗,气都喘不均,看看蛮王,“蛮王,你看,这”,又指指嚣张的苏乐,“她,她”
“够了,别以为你干的那点事儿我不知道”,蛮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火烧寨以前可是中上,现在都要垫底了,还不醒悟。”
蛮王又对苏乐说,“你抽空去火烧寨看看,看有什么能做的,还有麻阳寨”,说着又对其他寨说道,“如果他们想做茶园,各位看看能不能分些三年老茶苗卖给他们,互相帮助。”
“十五过后就要进京送贡品,你们每个寨抽一些人跟着我出门看看,天天呆在山里,心眼儿都变小了,今天就到这吧,覃伯准备好了饭菜,吃完了去看篝火,散了吧。”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率先出了门。
苏乐在后面送各寨寨主,彭寨主经过她身边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圆滚滚的身子迈不开腿,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苏乐嘶了一声,这暴脾气不想忍,抬腿就要追出去,却被墨来拉住,“大过年的,消消气,走,咱吃端言姑姑做的饭去。”
吃过饭,苏乐在望月楼前的小院子里一边消食一边琢磨事,这几天吃得太好,好像有些不消化了,惹木从外面进来,“老大,有人找。”
她头也不回继续转着圈,“带进来。”
惹木领着一个男子走进来,苏乐一看,乐了,骂了老的来了小的,她也想看看这小的来找她做什么,“彭寨主的儿子?请坐。”
那男子明显愣了一下,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笑道,“有那么像吗?”
开朗不拘束,还会来点幽默,苏乐对他的好感多了一点,“虽说瘦了很多,但见过你爹的人能一眼认出你”,又对惹木说道,“上两碗茶。”
这是要给对方说话时间了,惹木明了,转身去茶室泡茶。
“找我有事?”苏乐一如既往开门见山。
那男子挠了挠头,“嗯,是这样,我听说下午我爹有冒犯的地方。”
“你来赔罪?那不至于,我这个人公私分得开。”
男子没想到苏乐如此敞亮,也放松下来,他从石凳上站起来,认真行了一礼再坐下,“罪还是要赔的,但我想说的是,不是因为和你争吵来赔的罪,是因为我父亲的做法。”
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