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的惭愧还没持续多久,就被璟王打断。
“没想到你娘竟然是巴蛮人。”
苏乐抬起头,眼神凶狠,“巴蛮人怎么了,巴蛮人哪儿不好了?你说,你说。”
璟王被她一根指头戳得直向后倒,赶紧求饶,“抱歉抱歉,一时口误,我没有说巴蛮人怎么,别戳了,一会儿伤到你。”
璟王捉住苏乐的手,继续说道,“我只是算了算时间,你爹娘成婚的时候正好是大夏国最乱的时候,那他们是如何成的婚。”
当年圣元帝接手大夏时,前朝积弊众多,内乱频生,朝政被分成无数势力把持,西南更无力管辖,这时候西南一方势力的头领之女嫁要给朝廷重臣。
可想而知,苏尚书背了多大的责任,但凡稍有不慎,就是被怀疑和镇压的对象。
苏乐挣开他的手,托起下巴看着生机盎然树林说道,“这事儿皇上知道,当年我外祖父因为这件事战功论赏都没要,祖父辗转尚书六部迟迟不能入阁。”
“难怪呢”,原因在这,他就说以苏尚书的才能早就该入阁了,却一直辗转六部。
苏乐眯着眼看向璟王,不服气地说道,“现在你们不就用上了”,她指的是借兵。
“诶,你这样说可不对,这是互利互惠。”
“哪有互利互惠,这明明是你们占了便宜。”
“咱们是一起的,为什么要分你我。”
“谁跟你是一起的,起开起开。”
……
活泼的苏乐又回来了。
那律和路六两人相视而笑,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真怕苏乐被打击得疯了,毕竟她才六岁,这孩子太重感情,不知道好是不好。
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那律照旧将苏乐抱上自己的马。
璟王看着那律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开口道,“你块头那么大,你们俩骑一匹马不合适,马被你俩压得多可怜,不如让苏乐跟着我。”
苏乐不知道璟王又抽什么疯。
那律心里奇怪的感觉又出来了,这一路上不都是这么走的,马也没事,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现在不是有我了么,我身板比你小得多”,璟王好像知道那律在想什么。
等不及那律说话,伸出手将苏乐抱上了他的马,自己翻身而上,抖着缰绳还走了两步,感觉不错,很踏实。
以前在宣王府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有意思,不像别的女孩子说两句就哭着去告状,反而会想办法反击他。
一来二去,发现这丫头极聪明,明明大她七岁,他却时常吃亏。
苏乐只当他是小屁孩无理取闹,坐谁的马都是坐,反正她手短脚短还没有马腿高,也不可能自己骑。
璟王心满意足,豪气地一挥手,“出发”。
苏乐从璟王肩头向后看去,他们永远留在了这里,她眼神坚定,一定会为他们讨回来的。
一行人从山路上疾驰而过,翻过平顶山,进了叶县,再到鲁山。
永平郡主在平顶山损失300死士,后面这段路上平静地出奇。
保险起见,决定走伏牛山,从南而下,就到了邓州。
他们在城外停下,和璟王事先安排的人汇合。
“程叔。”
被叫程叔的人向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少爷”,又指着一旁的精致的马车说道,“您要的东西都在上面。”
苏乐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叫程叔的人。
饱满的圆脸,一笑起来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微胖的身材穿着一件青布长衫,头顶软脚幞头,整个人有一种祥和的舒适感,看起来就觉得亲近。
璟王指着马车吩咐道,“把衣服给他们,都换上”,又对着苏乐说,“上面有一套你的衣服,去换上,再让程叔给你梳个头。”
苏乐一只眉毛往上挑,看着那个和气的男人,一个男人会梳头?
程叔面朝苏乐笑得眼缝都快没了,“小姐放心,梳个简单的样式不是难事。”
圆脸的人天生容易让人有好感,苏乐也不例外,听话地上车换了一身衣服。
再下车时,璟王已经换好了。
程叔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小马扎,示意苏乐坐上去。
苏乐坐在小马扎上,璟王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头顶。
她则盯着这个与以往不一样的璟王。
璟王的长相综合了圣元帝和他母亲的优点,刚硬中带着柔美,轮廓清晰的瓜子脸上一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小而薄。
北方人高大的基因让十三岁的他看起来像十六岁。
一身绀宇色长衫,腰间系一根白中泛蓝的串玉珠丝绦,将上下比例完美分割开来,宽肩窄腰腿还长。
长衫深邃而宁静的蓝显得整个人冷清孤傲,头上没戴幞头,而是扎上了同色发带。
不知道是谁挑的衣服,将他的优点都展现了出来。
明明是个喜欢舞刀弄剑的武夫,生生穿出了读书人的气质。
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买衣服不可看吊牌,不拆开羽绒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鸭绒还是鹅绒。
在璟王热切的注视下,程叔紧张得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