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沈玉竹提这事的时候,一方面是为了让秦牧野放宽心,一方面也是告诉他实在等不及可以走这条路。
但她万万没想到,秦牧野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可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这个男人,本来就是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更何况事关他的父亲,他最尊敬的人。
“之前谢队长说……他要退休的事儿,我听他的口风,这次秀芬嫂子生完孩子坐月子,他打算亲力亲为的伺候,到时候肯定要让你暂代队长一职,也算是个考验,如果顺顺当当的,肯定你来接替他的职位,这个当口上,你写这么封信交上去,会不会……”沈玉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甚至不敢把话说个囫囵全。
“比起我爸受的苦,当不当这个队长,又算得了什么。”秦牧野似乎看得很开,甚至还说,“如果这封信能让我爸平安回来,别说是队长,就是这个副队长不当了也无所谓。”
沈玉竹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然而不过三天,她就听到张晓佳咋咋呼呼地说,“玉竹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刚在食堂打扫卫生的时候听到地质勘探队的人说,秦副队长被督察组的人叫走了。”
“你听谁说的,在哪里看到的?是真的吗?”沈玉竹一连三问。
张晓佳说,“就地质勘探队的人,跟谢队长一起吃过饭的,我认了个脸熟,名字叫不上来,但绝对没认错人,他们说叫走秦副队长的人戴着红袖章,一看就是督察组的。”
督察组的人平时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活,但要行使督查职责的时候,都会穿上专门的制服,戴上红袖章以表示身份的不同。
沈玉竹这次的眉头皱得比前几天更紧,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不会是她出的馊主意,把秦牧野给害了吧。
要是秦牧野真出了什么事儿,她罪过可就大了。
“晓佳,你帮我看着点儿芊芊,我出去一趟。”
沈玉竹本来拿了张旧报纸,指着上头标题的大号黑字教沈芊芊一个一个地认,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将手里的笔一放,站起身就往外跑。
她先去找的谢斌,可他们家只有王秀芬一个人在家,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还招呼沈玉竹,“这是山上的杏儿,老谢休息的时候专门去打的,你快来尝尝,可甜了。”
“嫂子,我不吃了,你知道谢队长这会儿人在哪吗?”沈玉竹哪有心思吃杏,干笑一声问道。
王秀芬这才发现她一脑门子的汗,拿了条手帕就要给她擦,“老谢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晌午饭还是我自己炒了两个菜呢,估摸着是工作忙。”
两地分居的时候,她和谢斌一年也见不上几回面,搬来驻地基本上天天都能见,谢斌偶尔加班工作很正常,她几乎从不过问,主要是那些地质专业术语,说了她也听不懂。
“嫂子我有事得先走了,你自己在家里别瞎忙活,要是老谢不给你做饭,你知会一声,我在食堂打份饭菜给你送过来,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做。”
要是搁在往常,沈玉竹肯定会仔细地跟她说说,毕竟王秀芬是真的人好,有时候沈芊芊不愿意去食堂,还是人家帮忙给看着的,可现在她哪里顾得了这许多,简单交代两句之后拔腿就走,王秀芬拿来的手帕都没来得及挨着她的脸。
沈玉竹转身又去找了孙主任,她也不在。
一个两个都不在,沈玉竹有了不好的预感,看来这事情……难办了。
她思来想去,最后找到了地质勘探队的宿舍去。
看宿舍的人是个瘸腿老汉,据说以前也是地质队的,但腿受了伤之后就不能进行野外作业了,他无儿无女,又不愿意离开一线,研究所就给他派了个这么个轻省的活儿。
沈玉竹直愣愣地往里头闯,老头拦也拦不住,气得直骂人。
地质勘探队的人都是大小伙儿,此时正值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一个个在宿舍里都光着膀子,看到沈玉竹都不由得惊呼,“咋有女的进来了!”
有人羞涩地连忙穿上短袖,有人却不在意这些,探着脑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沈玉竹没来过男生宿舍,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住哪间房,只能大喊着他们的名字,“李新庆……吴安康……小邱,邱成军……”
终于,有人听到了她的喊声,又或者是别人听到了告诉他的,李新庆开了宿舍门找了过来。
“我的乖乖,小沈同志,你这是干啥哩,我们有纪律的,男生宿舍,女同胞非准不得入内,你这是要挨处分的。”李新庆说。
“处分就处分吧,我问你,秦牧野被督察组的人叫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沈玉竹因为着急和紧张,汗从额头上往下滴,她随手抹了一把,急切地问道。
“这……我……唉!”李新庆叹了口气,“你先跟我去我们宿舍,我仔细跟你说。”
沈玉竹一个女的,站在男神宿舍的走廊上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秦牧野的消息未必能当着大庭广众说,所以李新庆才把她领回了宿舍。
一个宿舍住四个人,都是木板子拼成的大通铺,男人嘛,必然是不如女人们讲究的,一进屋乱七八糟不说,还有一股神秘的味道。
李新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