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光来的仓促,对我而言却并未生出几分紧迫感。
我明白对于高中生而言,高三应当是不同的,是决定未来生活走向的,尤其是我这种小城市的人。
对我来讲,高三是唯一的出路,我们的生活里没有自主招生,没有保送,没有加分也没有竞赛,只有稀松平常的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我更明白我一直处在考得上与考不上的交界处。
是的,即使我是第一,但是我也很清楚的明白,我是吊车尾的学校、吊车尾的班级里的第一而已。除了某些微不足道的虚荣心以外,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
可即便如此,我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不是妄自菲薄或者自暴自弃。
事实就是,不管是外界还是内部因素,我都无从下手。
如果当时我有别的机会,去更好的班、更好的学校,哪怕是凤尾,我也甘之如饴,也会比现在强上数倍。我不是自控能力强的人,大多数人都不是。
一旦所有人都平平无奇,泯然于众人,哪怕你是这“众人”中的首位,也无济于事。
人总会在日复一日的安逸中失去雄心壮志。
尤其是当你失去坚定而自律的自己后,却还有清醒的意识,那便是极致的痛苦。这叫清醒的沉沦。
当然,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一年到头都一如既往的努力的乖孩子。
我提到的谢旺财就是。从入学以来,我从未见过他有一天懈怠,有一天不努力认真学习。
可即便如此,当你如我们一般,遇到--上课提前到教室,下课拖堂,但总共六十五分钟里至少有四十分钟在说我们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其余少得可怜的时间讲完一整章的书本和题目--的老师时,(尤其这老师位高权重,投诉不得)遇到你去问问题却把你打发回来说你写题是浪费时间的老师时(所有人,包括那位努力的谢旺财),你能作何改变。
我不知道,至少身处小城市,思维闭塞的我,无从下手。
大家都知道,高三压力大,不论是否经历过高考都会略有耳闻。
但是我的高三,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又一天。除了增加的测验和老师的耳提面命以外,再无变化的高三。
我在清醒的沉沦,不止是我,大部分人都是。
况且我还有身为班级第一的侥幸在,这些侥幸会在高考后被击得粉碎,但现在,正处于高三的我知道,它是我一直心存侥幸的保命符。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在本应拘谨严肃而又头破血流的高三里,我却躺平在原地。不但没有紧锣密鼓的复习,也没有高三该有的焦虑惶恐,反而做着“离经叛道”的事情。
半夜去网吧通宵,翘课,这些都逐渐成了我生活里的常客。
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叛逆是一件会上瘾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样的叛逆中,我得以接近我喜欢的人的小团体。
我会和他们一起开黑,有意无意的坐在张铎身后的位置,偶尔探头问东问西。
明明是男女朋友,但这样的接触已经让我足够知足。
我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一开始,我就扮演了一种单方面付出的角色,感动自己,感动旁观者,唯独会把喜欢的人推开。
在那些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在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和那些男孩子一起开黑的日子里,我尝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滋味。
凌晨五点,在大家都纷纷熬不动要暂且休息一会的时候,只有我和张铎清醒着,事实上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躺在椅子上不久,我被异样的动静吵醒。是张铎。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我身边,解开他的褂子,安静而轻柔的披到了我的身上。我就在此时醒了过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坐了回去。
说来也巧,他的小伙伴A刚醒,正在看某些难以启齿的视频,在那个网页里浏览,偶尔转会足球游戏界面。
“还看呢,一晚上看多久了”
“她在我都不敢怎么看,现在她睡着了我才有机会看一会,你帮我看着她,醒了记得叫我。”A这样说道。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不敢睁眼,只能继续装睡。
好死不死的,张铎扭头看到了我,朝我做了个挑眉的动作,仿佛在问我“怎么样,要不要告诉他你已经醒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只能闹出点动静,装作我刚刚睡醒的样子。
但大概是做贼心虚,A迅速切屏以后还要刻意问我一句,“你刚醒吗?”
我心知肚明他是怕我看到会窘迫。毕竟他喜欢的女生和我关系也不错。
可张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偏要抢答,挑明了他刚刚给我披上衣服的时候我就醒了,还特意强调我什么都看到了。
一瞬间我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诡异气氛,还是A仿佛想通了一般,欲盖弥彰的自我安慰道:你也知道,很多男生都会看的啦,你就当没看到吧。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装作一脸懵懂的点头称是。
于是我和张铎见证了A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各种慌张失措的动作。
比如打翻咖啡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