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候的爵位是一半靠军功一半靠尚长公主得来的,按例驸马是没法掌军权的,但是惠帝赏识他也信任他,力排众议敕封他为永昌候,直接进l枢密院,担任同知一职,便是现在一直养病在家也挂着职。
侯府的女主人就只有寿春长公主,但是掌握中馈的是永昌候的嫡母,也就是赵青檀和赵钰的嫡祖母,将门出身,年轻时跟随永昌候的父亲上过沙场。
“老太君极喜欢郡主,前些日子郡主出事,她便住到广化寺去了,日日为郡主祈福,昨儿个才回来……”提到老太君,秦管事语气都变恭敬了。
周公子暗自数了数侯府里的人,也太少了吧,比他知道的信阳城的富商员外家都简单。
事实上三年前府里人多着呢,永昌候的父亲有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那外室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迟早会被老太君收拾了,拼命生了个孩子,便是原先府里的赵二爷。
这位赵二爷是个风流性子,娶了妻,还纳了五房妾氏,这些妾氏的出身有高有低,整日的争风吃醋搞得家里不安宁。
三年前永昌候重伤回京需得安心养病,赵青檀就请了一纸圣旨把赵二爷一家赶出去另立门户了。
福佳郡主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这一出更是烈火烹油,本是及笄之年,为这事好些有心同永昌候府议婚的都打消了念头,此后凡家里看中名声,又或是家主爱惜羽毛的,都严令禁止家中儿郎招惹她。
这种事秦管事怎么会说出来,互相套了话,也晓得许多根底,周公子就提起了方家。
“说出来也不怕老兄笑话,其实我这次能跟世子回京,全因我做了桩英雄救美的事。”
论脸皮他是不怕比厚度的,添油加醋的讲述,凸显了自己英勇无畏的与谭百户的麾下拼杀,为跑路的赵青檀博得一线生机,至于自己作为叛军的那些事就绝口不提了。
英雄是英雄,美人也是美人,秦管事听完抚掌,直呼英雄,大英雄,其实内心在狂笑,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世子前去桐柏山找的分明是郡主,关方家的三小姐方弱惜什么事?
听他所说,能智对谭百户,骑马奔逃的也只可能是郡主,这人竟是有眼不识匣中珠。
换做其他人怕是会当场纠正周公子,可侯府里能出面招待外客的那可都是主子跟前露脸的,都是人精儿,门里清,秦管事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周公子与赵钰等同行回京,都不晓得赵青檀才是福佳郡主,那必然是有原因的,他可不想自己坏了主人的兴致。
“老兄能不能告诉我,这方家小姐到底叫什么名儿?”周公子兜了一大圈,才问出心中困扰了一路的事情。
“当不起公子一声老兄,不过是痴长你几岁,又在侯府里混了些年头,”秦管事还是笑,只是这会儿有些意味深长,“说起侯府与方家的交情,原是老太爷在世结下的……”
略去不说老一辈结交的前尘往事,永昌候的父亲只有一位妹妹嫁到方家做主母,那时候永昌候还没封侯,也没有现在这般地位,因方家家底殷实,富甲一方,双方都不算高攀,真说起来,永昌候曾在北边打仗打断了粮,全靠方家出钱出粮救的命。
“方家老太太不仅是老太爷的嫡亲妹妹,也是老太君的闺中密友,她身子不太好,早先也在府里住了几年,后来说要回方家故里看看,哪知这一去就……”
得知她病故的消息,老太君伤心得身体险些垮了,赵青檀看着心疼,所以才会不畏路途遥远,千里奔丧,为的就是代替老太君给方家老太太送行。
“而方家嫡系子嗣里只有三小姐方弱惜最得老太君喜欢,一直养在府里。”
周公子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方弱惜……这人与名字也太不相符了。
侯府的内院,赵青檀先去了看了卧床的永昌候,曾经伟岸如山的父亲已经瘦削的不成样子,面容凹陷,病气沉沉,整日里浑浑沌沌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睡还是在昏迷。
屋里有浓郁的药味,待久了连呼吸都沉闷,寿春长公主把女儿喊了出来,“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再入宫,记得和子陵在一处,不要自己一个人……”
赵青檀情绪低迷的点了点头,她数月未回,还想多陪陪父亲,可为她办的接风宴不能不去,耳边是寿春长公主殷切的嘱咐,她都忘了从哪天开始的,母亲不再入宫了,便是惠帝召见她也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诿,粗心如她总是后知后觉。
而越是见不到寿春长公主,惠帝对赵青檀就越是宠爱,便说今日亲自为她设宴,绝对是天底下独一份的殊荣,落在众人眼里,谁人不说她比惠帝膝下的数位公主还要受宠,便是太子也比不上。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赵青檀对这份恩宠已经从习惯,逐渐感觉到一些压抑了。
皇宫很大,宴席开在南面的荷花苑,池中水芙蓉正值盛放,莲叶田田,清香拂面,还未正式开宴,已有先到的人围坐着相谈,笑语不断。
既是家宴,自然要显得轻松温馨,早到的惠帝的几位妃子也都收敛起来,在坐席上老实等待着,临近开席,太子和太子妃到了,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位公主,和二皇子恭王,七皇子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