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如今临安城中,还有一个北戎皇子潜伏在庄飞云身边。
若青龙关一事不能妥善解决,只怕不日,北戎便要大举来犯。
届时内忧外患,只会再度让前世惨状上演。如此一来,她重生之后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真真切切白费了!
思及此,安重华忧虑更重。
可世事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或许说,总是朝着它固有的命运轨迹往前。
一盏茶后,青龙关城门打开,内里打马而出一行人,为首之人竟是一素衣简妆的女子。
一见安重华的车队,便破空掷来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掉落在地,包裹的布匹徐徐迎风垂落,竟是一条染血的手臂!
但看手臂上包裹着的云纹衣襟,便知这手臂的主人,定是那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庄锦年!
安重华霎时一震,方才她的想法,不过是揣测而已,或许青龙关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可此刻看到这条还在渗血的手臂,她便知道再也无法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欺骗自己。
他们果然跟庄锦年生了龃龉,还因此对朝廷有了反叛之心!
该死的庄锦年,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惹了这样一遭滔天祸事出来!
为首之人便是杨杰之妻江氏。
她被庄锦年激怒,本就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有几分敌意,又听他口口声声要杀自己丈夫。
如此猪狗不如之辈,她哪里忍得,当即便割了庄锦年的两只耳朵去喂狗。
如今听闻安重华来了青龙关,本还毫无二话站在她这边的官员霎时分成了两派。
一派自然认定青龙关众人已经犯了死罪,要想活命,自然只能反了求个活路。
另一派却认为,安重华此人仁善之名传遍大庄,如今她亲自来青龙关,又她在其中调停,说不定还有缓和之机。
方氏自然是决意要反的。
在她看来,庄锦年其人也有美名,却不妨碍他本人小肚鸡肠刻薄恶毒,那什么安重华,说不得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只是相信安重华的人实在太多,她也不好太过强硬,登时便心生一计,砍了庄锦年的手臂到安重华面前示威。
只要激怒了安重华,令她对青龙关生出杀意,那些官员自然不会再想着投靠她,也就能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了。
谁料那手臂落地,马车之内却是一片安静,莫说怒骂斥责,便是一声惊呼都不曾听闻。
江氏犹豫一瞬,才开口道:“郡主远道而来,青龙关众人合该夹道欢迎。
可惜如今城中米粮皆缺,无力招待,唯有这支龙臂尚算金贵。”
她直接点名手臂主人的身份,让安重华避无可避只能直面,这话算得上咄咄逼人的挑衅了。
安重华眸光之中深色更浓。
没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青龙关,竟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她越是这般肆无忌惮,越说明局势已经全然不可逆转。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避免青龙关造反,割裂大庄的局面?
片刻后,安重华缓缓撩开车帘,露出一张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
只越是这般,越能显出她一双凤眸,庄严而悲切,好似在怜悯整个世间。
“夫人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不知夫人可愿意心平气和,听听我的来意?”
江氏神情一肃,万没想到安重华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既不怒而呵斥,也不畏惧而掉头就走,反而说要她心平气和?
真不知她是太过愚蠢,还是太过狂妄。
不过也正是如此,江氏反而生出几丝好奇,在马背之上闲适地换了一个姿势,一只手掌虚虚伸出作势往上一拖,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夫人为青龙关的百姓暴起因而挟持皇子,如今又为了避免朝廷的雷霆之怒,决定一条道走到底。
易地而处,若是我,只怕也会做出和夫人一样的选择。”
她的话说得隐晦,却将江氏的心路历程和一举一动摸了个透彻,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跟在江氏身后的官员无不心有戚戚然。
江氏亦缓和了神色,只仍带着几分警惕调侃道:“郡主这般说,莫不是准备支持我们青龙关?”
说这话时,她陡然想起安重华在临安的遭遇,一国凤星被颠倒成妖星,又失了大皇子这个夫君。
若说她对朝廷心生隔阂,倒并非不可能。
思及此,她看向安重华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热切和同病相怜的怜惜。
却见安重华缓缓摇头,“夫人久在青龙关,为城中百姓筹谋,并不知大庄局势如何。
须知如今江南水患尚未妥善处置,北地旱灾更是岌岌可危。青龙关若紧闭城门,我敢断言,三月内都无人来寻夫人麻烦,盖因大庄如今四处纷争不断,无暇顾及。”
江氏脸色凝重起来。
安重华说她不知大庄局势如何,这话不对,相反,她对大庄局势清楚得很,甚至在做决定之前还格外犹疑。
若非实在无路可走,她怎会选这一条。
只是这些示弱的话,倒不必在人前宣扬,故而她只静静地听着。
安重华似是有些累,略歇了歇才继续道:“三个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