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安慕便是如此,明明可以一帆风顺地活下去,却仍然白费心思挡在她身前。
她不理解这种甘愿陪同一起赴死的感情,却并不妨碍她此刻心中无比汹涌澎湃的情潮。
安慕听出她口气中的隐怒和无奈,却再无往日那些犹豫迟疑。或许说,安重华此刻的虚弱和包容,给了他更进一步的勇气。
他倏然拉起安重华推拒在他胸口的手,五指一翻插入她的指缝之间,一个用力便跟她手心相贴,紧紧纠缠在一起。
“我曾将所有的忠诚都允诺给郡主,郡主怎能再将我推开。莫说区区一个瘟疫,便是万箭穿心,安慕又有何惧。”
安慕的心跳有力而剧烈地鼓动着,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
素来冷静泰然的安重华倏地眼眶微热起来。
她无比自嘲暗道,大抵生病之人,总是格外虚弱吧。
只一想自己或许在劫难逃,便再也生不出多的心思,只道,纵他一纵又何妨。
便松了手上的力道,竟是默认了他的所作所为。
安慕登时一喜,眸光之中满是笑意。
随即想起她的身子,又漫出无限悲伤和担忧来,“我这便带郡主回青州,之前在青州发放了如此多的药草,说不得方同那还有剩下的。”
安重华却皱眉问道:“你如今该在青龙关,跟在四皇子身边才是,怎的会跑到桃城来。
跑到桃城来也就罢,左右不过一日路程,可若要再陪我去青州,却是万万不可的。”
安慕眼角飘忽不定地舞动起来,却是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些有的没的,只不肯接安重华的话。
还是安重华沉了脸,吩咐云娘改变行程往青龙关而去,安慕才松口说了昨日之事。
谁知安重华一听便觉其中有什么不对,当即便拧了眉头:“糊涂,你既明知有异,怎得毫不查验,更不入城一探呢?”
安慕委屈道:“四殿下不许我入城,只说我跟在他身边,他时时都能闻到马匹畜生味。”
闻言安重华倏然心火骤起。
时至今日,安慕为大庄立下赫赫战功,庄锦年竟还拿他的出身当众羞辱嘲讽他,实在可恨至极!
可即便如此,青龙关明显有异,自己不能不管。
“恒娘,立即启程,往青龙关去!”
当她发怒时,便是安慕也不敢与她相争,只哀哀祈求着派人往青州去一趟,说不定有药呢。
安重华怒视他一眼,终究没有驳斥于他,垂头默许他去安排。
片刻后,一女骑乘着安慕来时的战马往青州而去。余下之人,则缓缓催动马车,前往青龙关。
安重华身体不适,自然不能如之前一般紧赶慢赶地疾行,马车的行进格外缓慢,两日之后,才远远瞧见青龙关的城门。
此时的安重华,乌丝已然蔓延了大部分脸,唯余双目周围还是完好的一片肌肤。
这两日,除了安慕一直伺候在侧,其他人都是隔着马车跟安重华对话。
在安重华看来,安慕自是无比危险,甚至令她揪心。可在安慕看来,这段时光却是他梦寐以求的最美好的光景。
看到青龙关城门,安慕遥遥一叹,不知再要和郡主这般朝夕相对,该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看着两人紧扣的双手。他倏地生出永远守候安重华的雄心,更生出无限梦想成真的甜意。
青龙关城门处,此刻严兵把手,肃穆异常。
安慕寻到留在此处的粮队驻兵,将他们领到马车前。
安重华的嗓音竭力保持着往日的威严,“殿下入城已有三日,你们竟一次都没去探望过?若出了什么事,谁来担责!”
那首领垂头讷讷道:“原是前日就想入城一探究竟的,只是青龙关城门严防死守,还有官兵守卫。
城中百姓更是凶悍,卑职带兵强闯,却也被拦了下来。”
安重华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又问道:“这几日可听说过许言的消息?”
那人缓缓摇头,“许大人跟殿下一样,全都无声无息,卑职求见青龙关杨知府,也没个下文。”
果然……
安重华顿感一阵棘手。
这几日在途中,她便听安慕一五一十说了当日在青龙关城门口,庄锦年所作的荒唐事。
即便没有亲眼所见,她也能听出庄锦年和杨杰之间的汹涌暗潮。
两人只差一纸之隔便要撕破脸,庄锦年又怎会如此好心,拨五千担粮给青龙关。要知道在桃城,即便曹安伺候如此得体尽心,庄锦年也只给了一千担。
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利诱不成,自然只剩威逼这一条路。
而杨杰既然已经挟持了皇子,为了活命,自然会做出更多错事。
安重华虽不在现场,却将青龙关的局势揣测得分毫不差。
思索片刻,她便吩咐恒娘去城门前问询,让她自报家门,看城内会如何反应。
这段赈灾的时日,安重华随着庄锦年一路南下,不但种植番薯,将粮食运送到大庄各地缓解灾情,所过之处更是兴建工厂收容百姓,如今早已声明在外。
人人都盼着安重华到他们所在的城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