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娘被她无意识乍泄的气势骇得呼吸一窒,连忙垂下头避开她凌厉的视线。
“世子爷往日只有每日晨间会去寿安堂请安,老夫人去世前几日,却总是去寿安堂陪伴老夫人用午膳和晚膳。
老夫人身边的紫萍说,世子爷在老夫人面前很是恭敬温和,和往日敷衍的不耐,大不一样。”
安!威!云!
安重华心底猛地生出一股戾气。
即便知道安威云的种种异常说明不了什么,可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害死祖母的凶手,她就恨不能将这个畜生剥皮抽筋!
她早就知道,自她按死安威云上蹿下跳之路,他便对自己满是恨意,对支持自己的祖母也连带着生出怨怼。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能心狠手辣至此,胆敢毒杀至亲!
若真是他干的……
安重华倏然睁开双眸,赤红一片的眼中,满是伤痛和仇恨。
若真是他干的,自己定然要为祖母讨个公道!
片刻后,她略略平静些许,才吩咐道:“这几日,安威云见了哪些人,一五一十查来报我。”
恒娘忙不迭应下,又犹疑道:“前几日在门口,看到安清和跟世子爷交谈,只是当时未曾注意到底说了些什么。”
安清和?
恒娘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安重华,她看向云娘,“离开临安之前,不是救了一位青儿姑娘?
本郡主许久未曾见她了,你去将她请来跟我说说话。”
时隔几月,青儿姑娘早跟安威云郎情妾意彼此诉情。
如今她已经是安威云后院中的青姨娘,难怪安威云对着安清和也不如往日上心。
若搁前世,莫说安清和被贬为庶人之妻这种大事。
便是她擦破一点指甲,安威云都要皱眉心疼半日,顺便将伺候的下人们狠狠罚上一顿才肯罢休。
青姨娘弱柳扶风地进了院子,袅袅婷婷行礼时,还真有几分安清和的风采。
安重华浅浅一笑,便算是打了招呼。
“今日叫你来,也是为了谢你。听说祖母走之前,大哥对祖母很是孝敬恭谨,我想其中也有你劝谏有功的原因。
等祖母丧事办完,我便好好给你置办些东西,权当谢谢你替我照顾祖母了。”
青姨娘立即面露羞赧。
她到底不是安清和那等厚脸皮之人,被安重华这一顿夸得很是不好意思。
“郡主实在谬赞妾身,说起来,妾身也疑惑得很。
世子爷往日不是那等细心之人,那几日却格外勤勉,想来也是至亲之间总有血脉相连的感应吧。
世子爷也只是顺心而为,妾身并不值当郡主的感谢。”
安重华状似不经意地感慨:“没想到大哥也是这般至情至性之人,这次真得好生谢谢他。
不知大哥最近有没有特别钟爱之物,我也好依样寻一件,免得他总怪我这个妹妹不关心他。”
青姨娘果然深思起来。
一时间,安重华几乎是下意识地屏息敛容,双目死死盯着青姨娘的嘴唇,生怕错过一丝关键信息。
“特别钟爱之物,啊,我想起来了!”
青姨娘满面兴奋地看向安重华,便见安重华神情紧绷。
她没多想,兴高采烈道:
“近日世子爷总爱把玩一枚白玉扳指,吃饭、行走、坐卧、看书,总是无意识地摩挲,想来应该很是喜欢吧。”
安重华僵硬的身子缓缓松懈下来,微不可见地仰靠在椅背上。
“白玉扳指,倒是个稀罕物,以前不曾见大哥带过。”
青姨娘点点头,“那扳指带在世子爷手上,也不过十来日吧。”
十来日。
算下来,便是祖母去过飞仙楼之后没几天,那枚扳指就出现在安威云手上。
安重华的心沉得厉害。
即便早有准备,可当真相抽丝剥茧而出之时,她还是忍不住为安威云的心狠而浑身发寒。
又说了会话,才不着痕迹地将青姨娘打发走。
“听明白了?去查那枚扳指。”
恒娘刚要退下,安重华又唤住了她,“往宫里查。”
恒娘心中又是一惊。
郡主这般明显的话,她岂会听不懂。
只是,皇室中人,会去处心积虑去害一个后宅妇人?
安重华并非无理揣测。
安威云其人,说好听点,心性坚韧,不肯放弃妥协。
说难听点,便是利欲熏心,无利不起早。
如他这般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人,会为了什么事来伤害自己的至亲?
除了权力地位,不做他想!
而这权力地位,谁能做出这等承诺。那白玉扳指,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
当日在场者,庄锦年,庄明盛,王兆。
其中庄锦年早已暗地里跟安重华结成同盟,几人之中,他的嫌疑最小。
两厢联系,真相几要呼之欲出。
庄明盛?
这个阴险狠辣的无耻之辈!
又跟王兆那个厚颜无耻的贱人搅和在一起,若有合适的理由,安重华毫不怀疑他们会对祖母下手。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