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离世,家中大小事务都仰仗郡主打理,郡主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逝者已矣,生者更要往前看,郡主节哀。”
“什么灾星克命的说法全然是无知蠢货才会信,我们安氏族人全都知道郡主品性高洁,福泽深厚。”
安重华被众星拱月般迎了进来,脸色已是难看至极的安国公,瞬间被挤到角落里去。
混账,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难道不知道,是谁每年大笔大笔的银子供养着他们锦衣玉食吗?
竟然全都跟临安那帮世家一样,去捧安重华的臭脚!
安四老爷甚至隐晦地看了他一眼,旁敲侧击道:“有些许内务想跟郡主商讨,国公爷若有事,自去忙便是。”
直把安国公气得险些晕厥过去。
“好!好!好!你们便好好商量吧,日后族中大小事务,不要再来求我!”
他怒气冲冲甩袖离开,满以为听到这句威胁的族人会急忙来追。
谁料他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都无一人来搭理他……
堂内,安四老爷痛哭流涕得脸都皱成一团。
“七娘还那般小,是我这个做爹的糊涂,竟然活生生推她入火坑!我没用啊!”
他拍着大腿,大声哀嚎。
看得出来的确是伤心,泪珠打到地上,很快积出一堆不小的水洼。
安重华自顾自地拨着茶碗,招呼着其他族人喝茶。
“且让族长哭上一会吧,七娘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便是我也心中难过。”
众人尴尬一笑,俱都端起茶碗,借此掩饰着脸上的神色。
说起来,当初族长将安七娘送到大皇子身边,他们也不是没有说过酸话。
可谁让族长脸皮厚,亲自求到安重华面前呢?
听说当初安重华严词拒绝,甚至掏心掏肺地劝说族长不要被权势蒙了眼,还是族长一意孤行一求再求。
如今……
见族长还要开口,安重华又道:
“安氏族中,也不止七娘子深陷困境,便是我那庶妹,也跟着庄飞云在吃苦。
父亲和兄长成日奔波,尚且不知如何是好。族长既然来了临安,便也跟父亲一起出去打点一番,说不得会有些许转机。”
安四老爷所有话,便都被这样堵在喉咙里,进不得退不得,险些要将自己给憋死。
堂间气氛一片尴尬凝滞时,安七娘就这样哭喊着闯了进来。
“爹爹,我的命好苦啊!”
安四老爷看着女儿消瘦了一圈的脸,满是哀求道:
“如今七娘尚未真正嫁出去,还是安家的女儿,若能找人转圜,也未必没有转机。”
安重华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族长说得不无道理。”
然后便没了下文。
这,是什么意思?
安四老爷沉默片刻,又大着胆子道:“想大皇子也是体面人,若七娘不肯嫁,难道他还能上门强抢不成?
便是他有心,有郡主在,想必也不敢。”
安重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族长打的是这个主意?莫非族长还不知道,七娘可是签了婚书的。
便是一直躲在家中,有婚书在便终身不能婚嫁说亲,跟剃了头发的姑子也没什么两样。”
她不无遗憾地摇摇头,“若族长舍得,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提起这个,安七娘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世上最令人伤心的不是悲惨的经历,而是这悲惨,明明可以避开。
在她签婚书前,雷郁多次苦口婆心地劝说,都没能打消她的想法。
想起当初那个鬼迷心窍一意孤行的自己,她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蠢货揪起来狠狠打一顿!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安七娘脸色灰败地埋在四老爷怀里,喃喃道:
“父亲不必再说了,此事已成定局,便是重华姐姐也无力回天,怪只怪我贪慕虚荣自寻死路。”
她擦了擦眼泪,坐直身子,神情逐渐变得坚毅,仿佛做出什么决定一般。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一直拖着也无济于事,不过是让重华姐姐更难做而已。等替老夫人守完孝,我便去侍奉大……”
说着说着,眼泪又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流下来。
这副模样,直将安四老爷悔得肝肠寸断!
他真该死啊,竟然鬼迷心窍到这种地步,活生生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明明是他蠢,是他贪心,是他自大,为何受惩罚的要是他的女儿!
可再多不甘,也换不回女儿的幸福。
父女两在堂上抱头哭成一团,其哀怨凄苦,族人无不动容。
可他们更知道,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若想不后悔,便该万事量力而行。
当你想奢望谋取本不属于你的利益时,悲惨的后果,或许早在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众人神色各异,安重华却是面无表情,“你能想清楚,也是一桩好事。
人生在世难免有不如意的,可不如意也有不如意的过法。只是日后再行事,需得牢记这次的教训。”
安七娘并四老爷委顿点头,便被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