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释双手合十,在堂前见了礼,这才说明来意。
“不知郡主可方便见客?”
“方便方便!”
安国公忙不迭地接话,亲自领着道释往内院去了。
正好,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跟安重华缓和一下关系。
有外人在,想必她不会对自己这个父亲太过无礼冷硬。
安重华此刻却不在闺房之中。
寿安堂正房之中,凌升满心愧疚跪在下首。
安重华让他来保护老夫人,他竟疏漏至此,让老夫人横死。
浓浓的悔恨和自责涌上心头,还有挥之不去的羞愧。
郡主对他本就有隔阂,如今他办事不利,郡主想必会更加厌恶疏远他吧。
“郡主……”
他开口想解释,却被安重华淡淡伸手阻止。
“不必解释你的失职,祖母的死疑点重重,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为的又是什么。”
孙氏为人慷慨和气,就是屡屡冒犯她的秋姨娘,她也总是能忍则忍。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凌升脸色一白,既为安重华没有追究而松了一口气,又为她的冷漠而感到手足无措。
“卑职必会尽全力追查。”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安重华没有开口,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室内静谧的气氛仿佛一把钢刀,在凌升的心上扎出细细密密的隐痛。可他却对这份痛甘之如饴,只要能和安重华多相处一会。
只可惜,这为时不多的相处也很快被打断。
“重华,国师来了,你快出来迎一迎!”
安重华挥手示意凌升退下,缓缓起身。
说起来,她跟国师,也是许久未见了。
道释仍是那副面白神清、修眉俊目的世外超然之相。
见到安重华之后,眉目之中的凛然之色缓缓变成惊愕,脱口而出道:
“数月未见,郡主气运隐有冲天之相。”
这应该是好事。
可这金光不再像往日一样让他清净舒缓,反而形成满满压迫之势。
这种感觉,道释只有在接见皇帝时才会有。
其中的原因,他不敢深思。
听了这句话,安重华还未做出反应,安国公率先挂上了热切的笑意。
“国师此话当真?重华这浑身气运,若能壮大庄国威,也不辜负……”
“父亲!”
安重华扬声打断了他一长串的马屁。
“当日在相国寺,您当着国师和陛下的面,说我凶狠残暴,成日以虐杀取乐,更笃定我是妖星。
似我这样的女子,怎会有什么气运可言,更不用说为大庄所用。”
安国公脸色一僵。
糟了,竟忘了这茬。
那日在相国寺,他为了把清儿捧上凤星的位置,对安重华大肆抹黑。
当时他哪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看似鲜花着锦的安清和,会像今日这般一败涂地。
可恨,安重华还非要在国师面前提起当日之事,这不是活生生打他的脸吗!
哪怕他当日的确有些过分,可自己毕竟是她亲爹啊。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身为儿女,怎么能这般刻薄忤逆。
“你放肆!”
“女儿的确放肆,”
安重华再度冷声打断了他。
若说往日她还对国公府有一丝留恋,愿意稍作退让以维持面上的和平。
那么孙氏的死无疑抽走了她内心的最后一丝柔软,也让她对这个家再也没了眷恋。
时至今日,安国公竟还以为自己可以靠着父亲的身份掌控她这个女儿?
安重华冷笑地直视安国公浑浊的双目,一字一顿道:
“往日父亲靠着凤星的名头,获得了不属于自己的高位,随后又听信谗言,将我赶出临安。
今日我索性说个明白,凤星也好,妖星也罢,所有荣辱,往后我安重华自会一人担着。”
安国公险些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仰倒。
忍不住狠狠跺脚,“放肆放肆!天下哪有对父亲如此不敬的女儿!”
安重华当即反唇相讥:“这天下有对女儿不管不顾,全然将女儿看成工具的父亲,多一个不敬的女儿,也没什么稀奇!”
说完这句,她一甩广袖,再也不看安国公一眼。
“在父亲心中,何曾真正将我当成女儿看待。
如此也好,祖母丧事办完之后,我会离开安国公府,咱们之间,索性断个干净!”
安国公霎时如晴天霹雳般呆立当场。
断个干净?
这怎么可以!
今时今日,失去安清和的安国公府,再也承担不起失去安重华的后果!
也是被安重华点出,他才发现自己往日所有成就,竟全然都是依靠自己的女儿!
只可惜,往日他将架子摆得太高,此刻竟拉不下脸来说一句软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安重华领着道释离开。
片刻后,安国公狠狠捶胸,慌忙去前院找安威云相商。
花园中,安重华的怒气毫不收敛,一路疾行至水边凉心亭中,才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