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这伙人如今尽数被关押在黑石寨中,不知黄觉问出什么线索没有。
若拖延太久,被胡知府察觉到手下之人失踪,只怕会生出警惕。到时候再来追查可就更难了。”
安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指责鲁莽冲动的话。
只暗下决心,日后无论安重华如何舌灿莲花地劝说,他都不会再如此远离她。
安重华自然不知她在安慕心中,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见他被自己转移注意力,暗自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安颖初从未见过这般如少女般活泼的二姐,不禁有些啧啧称奇。
只是她也没忘了胡十六娘,正当她想提醒一句时,恒娘领着一身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入内。
“郡主,黄觉派了手下来报信,说那伙官差有人招供了。
黄觉还守在寨子里,看能不能挖出更多东西。怕郡主心急,先派了人入城。”
安颖初不禁掩唇低声道:“没想到黄觉看起来粗犷,心思倒细致。”
那短打壮汉讪笑道:“郡主吩咐的事,当家的是一百个上心,一点错漏都不敢有哩。”
安慕听到这句话,直觉心中不舒服,又有些不屑。
若论对安重华上心,这世上有谁比得过他。
安重华只觉身侧被安慕注视的一小块皮肤,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她下意识侧头回望了一眼,却见安慕眨巴着眼睛,不知为何,她有些想笑,却又生怕被人看见她的笑。
忙绷起嘴角看向壮汉,“黄觉审出什么来了?”
那壮汉忙将黄觉吩咐的话一一交代清楚。
“那伙人交代了,他们跟之前被寨主杀光的春水寨里头的山贼是一伙的。
春水寨的人只管拦路抢劫女子,他们再挑选貌美、识字的,带到废矿那边的院子去养着。”
原来他们分工如此明确,有山贼做掩护,难怪此前从未被人发现有这样一门肮脏的营生在。
若非她让黄觉理清桃城附近的山匪,只怕这种生意,还会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安颖初好奇问道:“为何要专挑貌美、识字的女子?”
“那伙贼人里头有个人自称神医,可以用女子的血肉做成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灵药。女子若是会读书识字,药效更好。
有这个噱头,他们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许多人千方百计地打听着要买那灵药。他们也谨慎,若不是老客人介绍的,一概不接待。”
吃女人的肉能延年益寿,真是荒谬!
可恨竟还有这么多人信这种鬼话,当真是鬼迷心窍。
想起院内那些女子浑身血肉模糊的惨状,屋内人无不鲜血怒嚎,郁气堵心。
安重华冷声道:“胡知府在府中豢养女子,招待达官贵人一事,他们知不知情?”
“小人正要说这个!”
壮汉迫不及待道:“招供的便是负责主管女子分配的管事。
他说手上的女子分为三等,上等的便养在废矿里头做女畜,供富商官员割肉制药来吃。有的人要吃新鲜的,像那位方爷,便会亲自来废矿挑选。”
“中等的将肉割下来便不管了,反正制好了药,谁还管女人是死是活。”
这般说着,壮汉自己也几欲作呕。
只是想起黄觉的吩咐,不敢怠慢,强忍着恶心和愤怒噼里啪啦说了个干净。
“最下等的,便是那种相貌普通大字不识的农妇。
她们的肉没人吃,那伙人就将这些女人砍了手脚,削了口鼻,卖给街头艺人去卖艺乞讨。说是这种女人做得越丑越难看,讨到的钱就越多……”
砍手削鼻,上街乞讨!
怒涛骇浪之中,安重华再也听不下去,气急单手掀翻茶盏,粉碎的瓷片四溅在地。
本以为废矿之中那些惨死的女子已是人间炼狱。
却没想到,他们还能做出更恶心、更残忍、更丧心病狂的事!
她脸色铁青,镇不住的手腕发抖,却还是死死盯着壮汉,从牙关中吐出几个字,“继续说。”
壮汉神色惴惴,声音也小了些。
“至于胡知府家中那些女子,便是最特等的女子,俱都是从胡氏家族中挑选的,美貌、才情、学问缺一不可。
若有朝臣看上,便只管带走,只消给胡知府好处,出了胡府大门,死生不论。”
好一个死生不论!
看来,若无人相帮,胡十六娘想必也会是这个下场。
安重华用力踹了口气,勉强让自己没那么憋闷,嘶哑着声音问道:
“胡氏一族算得上有头有脸,那些姑娘的爹娘,都肯将女儿送给他来糟践?”
“这……”
壮汉努力回想了片刻。
“听说也有找胡知府麻烦的,不过随着胡知府官越做越大,手头大把银子花给族里,大家就不说什么了。若实在不愿意,便不送女儿去胡府。
再说了,送去胡府的女子,若运气好嫁去旁的青年才俊家中,也算得上光耀门楣。”
安重华的心直直往下沉,原来胡十六娘的未来,是所有胡氏族人心知肚明的。
当她以为自己走在光明的前路上时,其实她正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