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娘忙将那翡翠的模样形容了一遍。
安颖初眉心皱成一团,不解地看向安重华。
听这说法,那翡翠也是她运过来的货物,水头是不错,可要价一万两也太夸张了。
安重华毫无诓骗人的心虚,坦然自若道:“赔一万两又如何,那翡翠也拼不成原样了。
若是有人将你心爱之物打碎,再赔你银子,你可开心?”
安七娘皱了皱鼻子。
她想起自己最爱的那只镂玉芊藤枕,自己每夜都要枕着才能入睡。若被人打碎了,自己只怕要食不下咽,以泪洗面。
易地而处地考虑,她才觉得自己当时实在过分,垂头低声道:“我已经知错了。”
安重华点头,“既然知错,你便为十六娘找一枚差不多的翡翠,买了还给她,再跟她好生赔礼道歉。”
安七娘怏怏应是。
不知为何,安重华不像父母那样娇惯她,可她却很愿意听这个姐姐的话。
马车驶到四老爷门口,要下车时,安七娘忸怩地邀请安颖初同她一起去选翡翠,听她同意,才肯离去。
外人走了,安颖初才敢开口询问胡府之事。
待听到胡知府将十六娘当成商品来交易时,饶是安颖初性子绵软,也忍不住骂了句禽兽。
更可恨的是,胡知府上任近十年,不知用这种方法,祸害了多少女子。
“二姐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十六娘,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及笄的日子!”
在一个少女最美好的日子,却要经历如此罪恶的事情,多可怕,多可怜!
安重华颔首。
胡知府禽兽不如,与他交易的人,也俱都是畜生之流。
她不知道便罢,既然知情,怎么能将他们的罪行置之不理。
不过,安重华眉目一凝,“黄觉正在查探往日被劫女子的踪迹,如今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安颖初急道:“那十六娘怎么办?”
是啊,胡十六娘怎么办?
难道要为了救更多女子,而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蹋吗?
安重华心里剧烈地挣扎着。
可若打草惊蛇,让胡知府心生警惕,销毁掉所有的证据。
只怕往日被劫去的那些女子,会真如石沉大海,此生都将不见天日!
直到太阳西沉,她都没做出决定。
夜暮时分,恒娘手下来报,那个卫老爷今夜留宿在胡府,而胡十六娘用过晚膳,已经准备歇下了。
安颖初心急如焚,眼眶里几要掉下泪来。
便在此刻,恒娘突然冲了进来,双目泛光,兴奋得满脸通红。
“安将军来了!”
安将军?
安重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长身玉立,面若桃李的男子缓步而入。
安重华猛地站了起来。
“安慕?你怎会来桃城!”
安慕一身绣银边锦袍,腰束玉带,脚踏白靴。
一见安重华,线条优美的嘴唇抿出一道羞涩夹杂着委屈的弧度。
“郡主曾说先我一步回临安,会在府中等着我,原来都是骗我的。”
几片海棠树叶打下的阴影斜斜覆在他的脸上,半掩不掩的,衬得他瞳色幽深如夜,好看得令人心悸。
譬如安重华,此刻就有些张口结舌。
面对安慕的控诉,本就焦灼的脑子瞬间乱成一团。
口中下意识喃喃道:“是我食言了,实在是世事难料。”
安慕委屈之色更重,“郡主来桃城这么久,只字片语都不曾写给我,我学了许多字呢。”
啊,这,倒的确是她疏漏。
自到了桃城,先是面对安氏族人的刁难,再是安抚金文恒等人,继而又……
桩桩件件,她实在无暇分身,现在看着安慕好看的眼睛漫着水光,她直想狠抽自己两巴掌。
片刻后,她轻咳一声,竭力摆出平静的表情,“此事过后再说,且先说说你为何来桃城了。”
安慕撇撇嘴,却还是顺从地回话:“南疆王被我生擒,陛下便召我回临安。
回临安后,封了我一个职位,我成日无事,便来桃城找郡主。”
成日无事?
安重华敏锐地捕捉到什么,“朱家军中兵权如何处置了?”
安慕坦然道:“兵权从来就不在我手上,朱魏驰叫我不必管。”
如此也好。
他在朱家军中,本就只是一扇明面上的招牌。
如今前线已经退兵,没有南疆这个大敌压在前头,军中争权夺利,势必又是一团乱麻。
安慕来桃城,倒也误打误撞能避开这场风波。
“怎么了?”安慕看着安重华脸上神色变幻,眼眸中闪过几丝受伤,低落起来。
“郡主见到我,好像并不开心?”
委屈的语气夹杂着安慕身上的热气侵袭,安重华心中一阵剧烈狂跳。
胡乱开口:“你误会了,我只是太过惊喜。”
安慕可怜兮兮的表情稍稍缓和,眼尾复又攀上依恋的艳色,安重华几乎要神魂颠倒。
她连忙扭过头,当机立断转移话题,“你来得正好,桃城事多,正需要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