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哭了,只不过是丢了些脸,又不曾少一块肉,值当委屈成这样。”
她示意下人端过去几叠奶糕。
女子伤心时,吃些甜的便能开怀几分。
这还是前世后宫中,一个妃嫔在她面前说过的。
安七娘抓起奶糕,两大口便吞掉一块,手上更是抓了个满,心中阴郁果然不知不觉散开些。
跟她相反的是,恒娘离开片刻,回屋时,脸色沉重,含着难以言喻的愤懑。
她附到安重华耳边,“盯着沈道学府上的人来报,沈氏族中来了人,要将任五娘母女两人处死。”
安重华的心突突一颤。
没想到沈道学竟然这么狠心,连结发多年的妻子,都能下狠手。
此刻沈氏郊外山庄之中,任五娘五花大绑,口不能言,只能对着看守她们母女的婆子哀哀哭求。
即便口中只能传出呜咽声,可她声音中的痛楚和绝望,仿佛极钝的刀子一般,将身边看守的下人们一刀一刀割得鲜血淋漓。
不少人心生不忍,开口劝道:“夫人就认命吧,来世投个清白人家,别再受这等罪!”
泪水顺着任五娘的腮边流下。
清白?
她本就清白,这一点沈道学是最清楚的!
躺在她身边的小妮饿了多日,早已气息奄奄面色惨白,连呼吸起伏都极其微弱。
此刻任五娘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不该将希望全然寄托在丈夫的仁心身上。
证明女儿的清白又如何,当他认为女儿是污点时,便是将真相摆在他眼前,他也只会视而不见!
自己真该在他质疑女儿之时,便看清他自私寡恩的真面目,果断带走女儿回娘家。
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
她和女儿注定要枉死,还要被人泼上一生的脏水,连累任家的女儿被人不清不白地羞辱!
不多时,外间传来一阵喧哗。
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间艳阳高照,于任五娘来说,却跟阴司地狱无异。
“族老们都来了,将两个淫妇带出来吧。”
看守的婆子们满面讨好地应下,转过身来,眼中怜悯几乎要溢出来。
手中动作却不敢含糊,快速将挣扎的任五娘架起来往外拖。
待到被拖行至后山河边,任五娘已是筋疲力尽,再无余力反抗。
只费力爬到小妮身旁,试图保护她最后一程。
沈道学面无表情地宣判着她带女跟林盛淫乱的事,沈氏族人听了无不表情愤慨。
又因任五娘平日为人嚣张,此刻竟连一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氏有此淫妇,实乃家门不幸。今日在族长面前,请将其沉堂,以拨乱反正,无损沈氏清明!”
沈氏族长端坐太师椅上,拈须点头。
又见沈道学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家丁们迅速上前,要将任五娘和沈小妮塞入竹制猪笼之中。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任五娘再度剧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挣扎。
她几乎是红着眼,恳求着沈氏她认识的族人,呜咽着想求他们给自己一个开口自辩的机会。
然而,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
当她选择将自己的清白,交给旁人来审判的时候,她就失去了掌控自己生命的权力。
一个女人的挣扎,在健壮的家丁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很快任五娘母女就被塞入猪笼,由几人推着往河边去。
沈道学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只要这两个女子一死,扣在他头上的污名立即就会烟消云散。
相反,还会得到刚正不阿的美名。
任五娘啊任五娘,为夫君做出这么点牺牲,你该高兴才是。
随着任五娘的逐渐下沉,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浮上他心头。
就在水位已经淹到任五娘下巴处时,一阵呼喝暴然而至。
“住手!”
紧接着十数家丁护着三位女子从围观的沈氏族人身后涌了出来,正是安重华带着曹知县及时赶到。
见此情状,连忙令人上前将任五娘母女拖了上来。
沈道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恼怒,却还是跟族长一并上前行礼。
“今日沈氏宗祠在此行家法,处置族中淫妇,不知庄阳郡主和曹大人所来为何?”
曹安脸上透出些许不自在。
人家宗族自行处置族中女子,跟外人、跟官府有什么关系。偏庄阳郡主硬要拉着他过来。
此刻被沈道学诘问,他也不发话,等着安重华开口。
安重华黑眸沉沉,如有实质般射向沈道学。
“宗祠家法,外人的确不该插手,可若其中有冤屈,曹大人理当应诉。”
冤屈?
曹安心中陡然发虚。
任五娘的事,他听夫人说了一嘴。
说沈道学认定任五娘带着女儿跟林盛厮混,明晃晃给夫家带绿帽子,便是外人听在耳中,也觉得未免太扯了点。
可这毕竟是沈家的家事,哪有闹上公堂的道理。
而听了这话的任五娘,在口中布巾被扯下来的第一时间,便声嘶力竭大喊:“民妇冤枉!民妇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