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华的马车鼓鼓远去,却并未回安府,而是低调地等在了城门口。
押送朱尧的车队今日晨间进了临安,本该一入城就立即受审。
不过,谁让庄飞云麻烦缠身呢?为了护住心爱的侧妃,哪怕是处置朱尧这等大事,也得往后推一推。
而这几日推迟,足够安重华从中运作了。
“马车内等候的,可是庄阳郡主?”
安重华轻阖的双眸中闪过一闪而逝的精光,撩开门帘,对上马车下方风尘仆仆的女子。
“许久不见,朱姐姐一路可还顺利?”
朱蔚月身上出人意料地并无落魄胆怯,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悬挂在朱家头顶的这柄巨斧终于垂落下来。
“顺利,不知你在临安可还好?”
朱蔚月轻巧一跃,飞身入了马车,两人免了那些寒暄,迅速交换彼此的情报。
“你让我替庄飞云解决这遭燃眉之急,以换取父亲平安?”
朱蔚月皱着眉,满脸不认同,“不过一个女人,庄飞云会这般看重?”
在她看来,庄飞云愚蠢自负,凉薄记仇。
这次将朱尧押解回来,势必要抓住机会一击毙命。怎么会因为自己帮了他府上的侧妃,就心甘情愿放过朱尧?
她脸上的质疑极大地取悦了安重华。
“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为了她的安危,让庄飞云把皇位拱手相让都使得,更何况朱尧的性命。”
朱蔚月脸上神情更加怪异,若不是对安重华的性格有所了解,她定要以为安重华是在故意拿她开涮。
马车回城,经过户部。
果如安重华所说,罢免她官职的旨意如今刚巧到了户部。
户部众人皆面色凝重,许言更是如丧考妣,垂头丧气。
安重华撩起车帘,让朱蔚月看清楚这一幕。
高深莫测道:“为了她,庄飞云可暴怒疯狂地将我踩入泥底,自然也可将朱尧轻轻放过。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朱蔚月果然心中大定!
“还请郡主赐教!”
两人密谋之时,庄飞云也在紧锣密鼓地为安清和周全。
按说此事他并非不恼怒。
自己的女人传出这样的污名,他又是狭隘小气的性子,得知一切后立即就去找了安清和问个明白。
然而安清和眼泪一掉,他便鬼使神差地软了心肠。
“殿下不知我这庶女的难处,家中兄长祖母偏爱姐姐,姐姐也视我如鞋底污泥。
莫说是些许污名,就是要将我打杀了,我也不敢辩驳!
若不是有幸得到殿下垂怜,我的清白又有谁会在乎!
还不是任凭他们上下嘴皮一碰,便如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柔软的手儿往庄飞云胸膛上一摸,叫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还记得要问罪。
当下只可怜她的柔弱和委屈,更恨安重华的霸道和自私。
“好了别哭了,此事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可那铺子又是怎么回事?”
安清和俏脸微微扭曲,心下一阵暗恼。
韩震这个没用的蠢货,竟叫人闹出这般大的风波!
若不是她将庄飞云迷了个十成十,此刻焉有命在?
她将脸倚到庄飞云怀里,眼珠左顾右盼,绞尽脑汁编着瞎话。
“那铺子是我与韩震合伙做的,姐姐不是弄了个劳什子新政?他便说将铺子过到我名下可以省些税钱。
这些俗物我哪里知晓,还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如今他娘子为何找上我,我也真真是一窍不知。
这些年我关在后宅,不似姐姐精于世故,殿下不会嫌弃我吧?”
又是安重华!绕来绕去,总绕不开这个丧门星!
若不是她非要出风头搞什么新政,又怎会有今日的麻烦事!
庄飞云此刻已然将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从她身上活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本殿怎会嫌弃你?你温顺体贴,十万个安重华也不及你一根汗毛!
你等着,今日她如此嚣张,日后本殿要她跪在你身下做你最低贱的奴隶!”
说出一大段恶毒的诅咒,庄飞云仿佛吐出了心中的郁气。
此刻什么朱尧牛尧都被他抛在脑后。
他最重要的事,便是为安清和洗清冤屈。
顶顶顶重要的事,便是让安重华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对他彻底臣服!
是夜,宣平侯找上门来。
庄飞云正在书房内听幕僚献计,安清和柔弱无骨地倚在他怀中,丝毫不避忌。
宣平侯便在此时入内,见到这一幕,惊得一时失语,僵着一张老脸,盯着安清和看了半晌。
“舅舅,你这般盯着清和做什么?”
庄飞云面色不善。
宣平侯立即回过神来,将头垂下。
他不合时宜地想着,难怪书房内的幕僚,人人都是低垂着头颅。
他连忙找补了一句:“侧妃娘娘跟府上的姑娘们一般大,老臣一见便倍感亲切。”
庄飞云神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宣平侯将安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