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呀呀地往前,在静谧的深林中,显得格外诡异。
安清和不由得搂紧了孙氏的手臂,撒娇道:“多亏了祖母,我们才能回府。”
安颖初口气中却满是担心:“将二姐一人留在行宫中,我心中实在担心。”
孙氏拍了拍两个孙女的背,笑道:“行宫守卫重重,她身旁又有护卫守护在侧,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事实上,她口中的护卫此刻正身穿夜行衣,屏气敛息跟在马车后,寻找着合适的出手机会!
就是现在!
凌升做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手势,下一刻,一帮黑衣人倾巢而出,齐齐袭往安国公府的车队。
“怎么回事?”
孙氏只觉马车一震,马匹嘶鸣和下人慌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她霎时心惊肉跳,京郊之地,竟然会有匪徒胆敢打劫世家勋贵的马车!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回答她的,是愈演愈烈的刀剑碰撞声。
潜藏在暗处的另一伙人面面相觑,以口型无声地问道:“是咱们的兄弟吗?”
为首之人懵懂地摇了摇头,片刻后低声道:“管他呢,那小娘们平日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又藏得严实。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咱们趁乱上去,后头有人查也查不到主子头上来。”
一声令下,又是一伙人往车队冲了上去,来势之汹汹,直将安国公府的家丁小厮吓得屁滚尿流!
另一架马车中,安威云眼看一伙人撩起了安清和所在马车的车帘,心中一紧。不顾安国公的劝阻,身体先于脑子飞扑了过去!
世家子弟素来有练武的习惯,安威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这两下在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面前显然不够看,还未扑至近前就被人当胸一脚踢翻在地。
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掀起车帘,直直对上马车里的两位少女。怔愣片刻,一把将安清和薅了下来。
主子给他下发的命令中说过,安清和看起来柔弱不堪,惹人怜爱。两个少女坐在一处,他一眼就认出谁是安清和。
风割周身,血花飞溅,刀剑迎风发出刺耳的嘶鸣。安清和被甩到地上,登时吓得大惊失色,双目圆睁欲裂。
见此情状,安威云哪还忍得住!当即赤手空拳闯入人群之中,不要命地以血肉和刀剑相抗。
他毕竟是安国公府的世子,伤了他,跟伤了安清和完全是两码事!
黑衣人们动作稍微收敛了些。
正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禁卫军的喝骂。此处离步寿行宫并不算太远,且安重华早已安排人守护安国公府其余人的安危。
黑衣人一行踌躇片刻。便在此时,凌升猛地扑跃过来,手中利剑在月光下泛起寒意阵阵,狠狠扎入安威云前胸!噗嗤一声,长剑穿胸而过。当时鲜血狂喷,猛溅在安清和脸上。
若有心人仔细分辨,便能看出这伤势,跟安慕身上的伤势极为相似。
“大哥!”安清和凄厉地哀嚎出声。
刹那间,虽毫发无伤,她却觉血气倒流,心肝俱摧。刀光剑影之声仿佛在耳边逐渐淡去,满眼只剩铺天盖地的血色。
黑衣人未料另一伙人这么凶悍,直接将安威云来了个对穿,也有些慌了手脚。
禁卫军已然近了,凌升手起刀落,将身边几个行凶的黑衣人挑断脚筋,利索地带人跳入林深处,呼吸间不见踪影。
黑衣人:“……”
直至被禁卫军尽数抓起来,他才感觉自己陷入了什么奇怪的陷阱。
而躺在地上的安威云已是大半个身子被血浸透,进气没有出气多。安清和跪坐在他身侧,撕心裂肺大喊着“太医!”
安国公府尚未受伤的小厮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抬回步寿行宫的厢房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安慕的厢房中,安重华身姿挺拔坐在窗沿,动作微不可见将手中信纸藏入袖中。
“一切依计划行事。”
床上的安慕已经烧得满脸通红,满口无意识地呓语。为他施针的马大夫双手颤抖,余光瞥着一旁的安重华,不知如何是好。
他早就表明自己无力救治这位病人,然而那位高华耀目的贵女,却定然要他呆在此处为他看诊。
“咳……这位大人一直高热不退,情况很是凶险。”
安重华回过神来,朝马大夫温和颔首,“无妨,马大夫再稍坐片刻,说不定过后会有所好转。”
马大夫只得坐立不安留在这里,见雨娘为安慕更换冷敷的毛巾,连忙上手将这差使抢了过来。
那头,太医们拎着药箱齐聚在安威云身侧,不必把脉,只粗粗看了看他的伤势,就摇着头说不能救了。
莫说安清和如何,安国公和孙氏便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孙氏当即脸色转为煞白,身子摇晃了两下直直往一旁倒去。
潜伏在侧的凌升也是心跳骤疾,背后无知无觉地激出一身汗。郡主分明笃定世子爷不会出事,为何……
莫非她在骗自己?
对安重华的信任在他脑海中反复拉扯,他控制不住地想着,若他真的将安威云杀死,该如何向国公爷和老夫人谢罪,又该不该将幕后真凶揭秘出来。
半晌,安重华神情中那份强大到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