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安颖初不曾诉苦到他面前,他心有不虞却仍看在姚星谷的份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姚母竟然在安家人面前口出狂言,他焉能忍!
“姚府要退亲,便将婚书拿来,再叫姚星谷写下解除婚约的契书按了手印送来。安国公府自会退了这门亲事,无需姚夫人如此趾高气扬地上门挑衅!”
退亲又如何?如今皇帝下旨,连成亲的女子都能和离,更遑论区区定亲!
坐在主位的姚母却被这番话唬得慌了手脚。她……她只是趁火打劫,趁机上门要点好处啊!怎的安国公府对这门亲事竟好不留恋?难道他们不知,女子被退亲是极为丢脸的事情吗?
她想象中的大杀四方、安国公府在她面前俯首帖耳说尽好话的场面并未发生,反倒是她自己被堵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半晌,她强作镇定道:“此事你说了不算,你把颖初那丫头叫过来,我亲自与她说!”
看来,这个欺软怕硬的老虔婆,是笃定安颖初性子绵软好拿捏。
安威云轻慢地瞥她一眼,“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有祖母在此,哪用得着小辈出面。再说,退婚一事,姚星谷不也屁都没放一个吗?”
姚母彻底被架了起来。她可是听说二房准备将全部家财给安颖初做陪嫁的,安颖初性子又如此温顺,入门后这笔巨富之财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若要眼睁睁看着这笔巨财从手中溜走,简直比割她的肉还要让她心痛!
思索片刻,姚氏脖子一梗,“我不管!你将安颖初叫来!这件事你们谁说了我都不认!”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颖初商议的?”
淡如清泉的声音响起,门外走入一云鬓高耸,肌肤玉白的女子。只一个照面,便让姚氏收敛了做派。
“颖初今日受累了,若有事还请姚夫人长话短说罢。”
安重华身子微微侧开,让出身后面色苍白的安颖初。
姚母眼睛一亮,仿佛找到靠山一般瞬间支棱起来,“颖初,你大哥做主要将你与星谷的婚事退了。依我看,此事还是要问过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安颖初声音沙哑,低声呢喃着,“我没有意见。”
“你……你说什么!”姚母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瞪下一块肉来。
如此强硬的话,竟然是从乖顺如绵羊般的安颖初口中说出来的?
她不知道,方才她在屋内大放厥词的时候,安颖初正在门外静静地站着。听着她对自己毫不顾忌的羞辱,更听着她大言不惭要换一个女子来顶替这门亲事。
自己忍受她的污言秽语也就罢,没想到因为她的懦弱无能,竟让姚母误以为安国公府所有人都毫无血性软弱可欺。
姚母再也没见过比她更能受委屈的女子,面对她人的挑衅,安颖初素来能忍则忍,忍无可忍时,哭一场也就罢了。
但你决不能将她的眼泪视作软弱,相反,能在伤痕累累之下还能忍住不呻吟的女子,其实比谁都要坚韧!
安重华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冰冷的嗓音却毫不留情:“姚夫人听到了?退亲一事,安国公府答应了。退婚书明日便会送去姚府,姚府送来的三媒六聘,安国公府会一并退回,绝不占你们任何便宜!”
有她开口,此事说得上一锤定音。
姚母脸色一白,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挽回局面。然而还没叫她想出办法,下人们就毫不客气地将她赶了出去。
一瞬间,安清和竟对安颖初生出了浓浓的羡慕。安重华的庇护,竟让人感觉这般安心。这份安心跟那些男子团团围绕在身侧的感觉,截然不同。
前者让人感觉踏实无比,后者却如海市蜃楼,身处其中时热闹非凡,热闹过后却只留一片空虚。
她正胡思乱想着,安重华的目光投到她身上,“今日清和也受惊了。”
安清和立时受宠若惊起来。
“方才我与大皇子说了一声,祖母年事已高,不宜在行宫久留。大家这便收拾一番,趁着还未夜深赶紧回府吧。”
孙氏这才卸下紧绷了半天的心神,“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真熬不住了。”
趁众人收拾的间隙,安国公抓着安重华详细问了问正殿所发生的事情。得知安国公府不会牵涉其中,他才放下心来,只是又不免斥责了几句安重华的鲁莽,不该为了安颖初而出风头。
安重华只淡淡说了一句话,便让他闭了嘴。
“我若不随同一起,清和被抓去问话时,又该如何?”
一行人出了行宫,一路上不免有其他官员家眷见状问话。然而知道是安国公府的老夫人体力不支要送回府,知情人便各自闭了嘴。
权势的力量便是如此。总有人为此飞蛾扑火般趋之若鹜,在烛光照耀之下,却渐渐忘记了一开始的初衷。
姚母回了厢房后,在姚星谷面前怒骂不止:“我早就说让你将那个小蹄子笼络住,偏你成日跟个死人一样摆着一副棺材脸。老娘今日的脸面算是叫你这个贱货丢尽了!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在常人听来难以忍受的恶毒诅咒,对姚星谷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甚至她长长的指甲在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