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仁面如死灰,连忙问道。
公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陛下让老奴代为转达。以王公礼厚葬,加九锡,追封三公,另纳胡家长女为妃。国舅爷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给陛下吗?”
“没有了。”
胡长仁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闭上眼睛,任由宣旨公公将自己的脖颈系了结。临死前,他的脑海中尽是四个字,满盘皆输。
等到胡长仁真的咽气了,和士开才不慌不忙地闯进了屋中。
那太监回过身,看到了胡长仁的死对头,诧异地皱眉。
“淮阳王这是?”
和士开从怀中抽出来了懿旨,笑了笑。
这笑也是透着几分心虚的,太后那边倒是好交代,无非就是哭哭啼啼,假仁假义地装模作样一番罢了。
“本想着给国舅爷送太后懿旨来的,看来他真是命薄无福啊。”
公公闻言,立马恭敬地将胡长仁的尸体抬出了门外,又向和士开告了退。
“纵然你是皇亲国戚又有如何?怎能斗得过我和士开呢?”
和士开眼神凌厉,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随即又恢复平常的样子。快步走出宗正寺,上了早就预备好的马车。
“狐截尾,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
大街上,和士开又听到了这样的童谣。
他掀起帘子来,却看到的是一个头戴狐耳帽子,生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童。和士开微微怔愣,旋即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他顺手从怀中摸出十枚常平五铢,扔了出去。
“小丫头,赏给你了。拿去买糖吃。”
说完,他便放下帘子,不再多言,安静地靠着椅背假寐起来。
那孩童捡起了散碎银钱,认真的放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蹦蹦跳跳地摇起了拨浪鼓,朝着另一群孩童跑去。
“和士开,七月三十日,将你向南台。”
孩子们欢欣鼓舞,拍着巴掌其声喊道:“杀却!”
不过这一切,和士开却也没注意到。只是太阳穴有些头疼,心绪烦躁。
他知道的是,今日除去了他的心腹大患,这帝派的势力又上涨了三分。若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很快,整个大齐都是他们说了算。可他却不知道的是,纵使朝堂乌烟瘴气,仍然有一群有志忠贞之士暗自谋划着,想要推翻他大权独揽的美梦。
看罢明月照西楼,却唱天亮好个秋。
望着一展残月,和士开又多喝了两杯酒。一个小小的胡商,如今做到了权倾朝野,就连当朝的太后也是他的掌中玩物,又有谁能说他是那个当初被人看不起的外人。
他躺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新一天的来临,殊不知他再也看不到新生的太阳了。
眼下,已是七月二十九了……
这正是:
养狼当犬看家难,曲木为直终必弯。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口蜜腹剑两行泪,两面三刀难向前。
朝堂终有忠良将,哪有奸佞装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