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长恭此时在忙些什么呢?
这几天的功夫,他在邺城撒出了自己的燎原狼卫,沿着蛛丝马迹追踪起最先歌唱这些童谣的孩子去了。
三四个月不到,燎原狼这个队伍已经从最初的三十四个孩子发展到百人有余,虽然大多数还藏在兰陵的军营里训练,可已经有几十号人手能够担得起事儿。
除了干这个,他现在是不敢再回到他那宽敞的兰陵王府,反而是就在邺城中燎原狼卫的据点,一家叫做“亨通”的酒馆住了下来。因为他得躲着一个人,一个关系到往后局势的重要人手,琅琊王高俨。
原本高长恭打算着等高俨把帝派的这几个孙子用矫诏弄死之后,直接趁机囚禁了高纬,好把高俨扶上帝位,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可再看这局势,他又觉得再乱上一乱也未尝不可。更何况现在朝堂上,高纬仍旧势大,而他势单力薄。
随着高俨被帝派的和胖子越逼越急,他往兰陵王府跑的频率就更高了,只要逮到机会就会过来跟高长恭说几句话聊两句。弄得高长恭生怕事后被高纬逮到把柄,不得已才躲了出去。
可高俨虽然能忍,他的幕僚却是忍不了了。
“这陛下一再缩减京戍军费开支,束手束脚不说,怕是引起军营哗变啊。”
司马府中常侍刘辟疆拿着一摞被驳回的疏奏,满脸愁容。
刘辟疆这人性格忠厚,是最看不得官场中乌烟瘴气的一类人。要说谁能撑得起那种在朝堂上血溅三尺后撞柱而亡的言官,那他就准数第一位。这位中常侍今年不过二十又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生得俊朗无比,身材挺拔。虽是文臣,但也颇有武将气概。
“不光如此,眼下大王怕是连军营都去不得。”
开府仪同高舍洛也忧心忡忡地道:“前阵子,大王想借口去边境巡视,结果却惹恼了陛下,又被死胖子参了一本。”
要说这高舍洛也是高俨身旁的老人了,原本在高湛还没被和士开忽悠成糊涂车子之前,他应该是储君的伴驾。可见其人对高俨是忠诚至极的。
“你们说要是先帝立了大王为君那该多好啊。”
治书侍御史王子宜突兀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却让刘辟疆与高舍洛皆沉默不语。
“若是这般,咱们这些人都是御前的肱骨。”
高舍洛愤恨到了极点,拍着桌子,咬着牙根儿喊道:“都是这该死的和士开!”
刘辟疆倒是平静许多,他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这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若先帝真的有意传位给大王,早就该颁布圣旨了,又怎会拖了这么久。而且……”
他顿了一下,看向高舍洛,低声问道:“你觉得当时的局势,咱们真有机会吗?”
这话问得太尖锐了,可刘辟疆也是实在没办法。
“那时候先帝不喜欢大王,大王也不喜欢先帝。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人都是先帝的人,到了现在还想着逆风翻盘有什么意义!”
王子宜却不以为然,他冷笑一声,若有深意地扫视着二人。
“二位,我们还有机会。”
高舍洛愣了愣,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
刘辟疆则皱了皱眉。
“眼下就是个不错的时机,大王被压得怕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推开窗户,望着府外的景色。夏日的暖阳洒落在院子里,带起了淡淡的金辉,照耀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显得宁谧祥和。可这一切在三人眼里,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是说和胖子?”
高舍洛听懂了他的话,他转头看向刘辟疆,神情紧张起来:“可大王如今还有当年的勇气吗?”
“你在大王身旁也得有个五六年了,还不了解咱们这位琅琊王吗?他只是缺一个契机罢了。”
刘辟疆伸出手指了指尚书台的方向,目光闪烁着:“现在这个契机,不就摆在咱们眼前吗?”
王子宜与高舍洛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齐齐露出了震惊之色。
当夜,三人不约而同地先后来到了琅琊王府。
“你们聊吧,妾先告退了。”
看着三人面露苦涩的样子,王妃李氏倒也识趣,主动避了出去,留给四个男人私密空间。待她离开后,房内就安静了下来,唯有烛火轻晃的声音。
高俨吩咐人上了新茶,等到三人都落了座,却又没有任何人先开口。
高俨心说:三更半夜的,都快要休息了。这三位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刘辟疆看了一眼高俨,见对方没有药开口的意思,于是咳嗽一声,打破了寂静。
“王上啊,现如今您难道还要隐忍下去吗?”
“哦?隐忍?刘常侍这是何意啊?”
高俨其实早就知道三个人的来意的,不然三人不会这么齐整,甚至是不眠不休地赶到了琅琊王府。不过这会儿,他故作诧异地挑起眉梢,装模作样地询问。
刘辟疆叹了口气,拱手躬身。
“那和士开的事情,您就这样认栽了?这可不像您啊王上。”
高舍洛也跟着说:“王上,这些年您在朝廷上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这话听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