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睡着回笼觉,不知道梦里跟哪家的软玉温香缠绵,寝宫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
一小黄门跌跌撞撞地狂奔到内殿门口,如没了脑袋的鸵鸟,双手抱着一卷军报,直挺挺滑跪在寝宫门口。
“陛……”
小黄门刚想叫嚷,就被另一个内官捂住了口鼻。
“想死啊你?急慌慌的,要是吵醒了陛下,你有八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总管太监田鹏鸾一巴掌甩在小黄门脸上,见他吓得浑身哆嗦,大气不敢出一下的模样,突然乐了起来。
“小子,什么事儿先跟我说。有些事儿只有我去办才行。”
小黄门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发现田太监笑呵呵的模样很和蔼,于是连忙低声说道:“我的干爷爷啊,出大事儿了!”
田总管一愣,随即眉头紧皱道:“出大事儿?出了什么事儿?”
小黄门咽了口唾沫道:“是斛律相,斛律相他……”
当小黄门说出斛律相四字的时候,田太监本能地认为明月老汉儿在归京的途中兴许是遇上了风寒,结果,当他听完之后,登时呆若木鸡。
“这……这怎么会呢?”
田鹏鸾不住地拍着额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好半晌才喃喃地说:“右相这是疯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不,奴婢一接到那令兵的军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酒来了,还差点儿惊扰了龙驾。”
那小黄门一边抹汗一边偷瞄了田鹏鸾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回来的路上喝酒吃醉了,那些个老资格在他老人家身边吹了斜风。”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找人去领赏吧。”
田鹏鸾挥退了那小黄门,等确保对方离开后,他就猛地一跺脚:“彼兮娘兮,这下麻烦了!”
骂完了娘,田鹏鸾就扒着门缝往里观瞧,见高纬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就连忙唤来身旁的随从。
“去找击柝的。”
小黄门听这话总觉得荒唐,可也没办法违抗。
等唤来了晋阳皇宫里打更的老太监,那太监还打着哈欠,却在看到田鹏鸾拿出了两小块儿碎银子,就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
“哟,田总管。”
老太监搓着手满脸堆笑,可等他伸手去抓银子,就发现手指头碰了个空。
“宁爷,快敲吧!”
田鹏鸾催促了一声,随即就板起了脸:“钱到了,您老就别磨份了。”
打更的老太监原来也是伺候在胡太后身边的老人。可人总归有个年老力衰的时候,又不想到邺城的寺人村里等死,就央求着胡太后给送到了晋阳皇宫里打更。
虽说高纬这孙子一年到头来晋阳的次数不算太勤,可也不算太少。不来不来的,一个月也得来个两三回。之前宁老太监还算勤劳,是天天打更。真到了高纬来了,被骂了一通之后,就再也没听他动过响器。
“呛!呛!呛!”
锣打三声。
“巳时三刻!”
宁爷拖着嗓子朝寝宫内喊了一句,高纬翻了个身子哼唧了一声,依旧闭目养神。
宁爷心里直打鼓啊,心说小皇帝平日里听到自己这声响恨不得用枕头砸自己,今天这是跟哪个美人梦中相会啊。于是叹了口气,继续来了三声响锣,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巳时三刻了啊!”
再看高纬终于从龙榻上翻身坐了起来,抓起了床上的玉如意就往外扔。
“哟,看样子是醒了。”
宁爷赶紧把银子揣兜里,玩儿了命朝自己那死人窝里跑,生怕被高纬这个混球给逮住了。
“姓宁的你个死玩意儿,大白天打什么锣啊!”
高纬怒吼了一声,又狠狠蹬了一下自己那张黄铜床檐。这才慢悠悠地披上了一层里衣。
“陛下,大事不好了!”
见高纬终于转醒了,田鹏鸾连滚带爬地扑倒了他的跟前,一脸焦急地说道:“陛下啊,左相他带着晋州兵马数万朝着晋阳城奔来了。”
“啥?老东西他疯了不成?”
高纬一愣,顿时跳了起来。夺过来田总管手里的军报,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甩到了地上。
“他这是要造反啊!”
高纬怒气冲冲,上牙尖打下牙根儿。可他毕竟不傻,稍微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就忍不住问道:“他莫非是嫌寡人没赐给他晋州的兵卒什么封赏?”
一想到这儿,他就恨不得把和士开那个死胖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离开邺城的时候,他也想过赶紧给斛律明月这几人以及士卒犒赏,愣是被和士开这个死胖子以家国大事不可儿戏给搪塞过去了。
眼下晋阳城里除了皇城陪都里还有那么三千的带器械护卫和一万的禁卫,眼下最快能调来拱卫陪都的人马到来,还得有个五天有余。
“广宁王眼下离开晋阳了吗?”
高纬最没辙的时候,就想起来自己这足智多谋的堂哥来了,所以忍不住追问道。
“眼下广宁王还在尚书台陪着几个老臣处理政务。”
“还等什么,快宣广宁王来宫中仪事啊。”
高纬一声咆哮,随即又咬牙切齿地道:“还有,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