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初期的疆域很特别,辽阔的中原与广袤的陇右道之间竟然只靠着细细窄窄的河西走廊连接着,北面的突厥和南面的吐蕃,把原本应该宽阔的河西地区挤压的像一根没有肉的干瘪骨头。
这就像是有人掐住了大唐的脖子,只要他们高兴,稍微用一点力气,随时都可以把陇右道从大唐的身体上切断。这种感觉连重荻这样一个现代穿越来的人都能感受的到。身为大唐帝国的主人,李世民一定更加如鲠在喉。
重荻忽然很能理解为什么李世民能成为千古帝王,那都是被逼出来的。开始是建成和元吉逼他,秦王府的属下们逼他。后来突厥人打到家门口又逼他,再后来就是他自己逼自己。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千古帝王的宝座。重荻想象着这个过程一定很痛苦,但是哪一个成功的人不是被逼出来的。
如果可以衣食无忧的躺平了过一辈子,有谁愿意拼的一身是血,过着伤痕累累的生活。
巧合的是,这一刻的重荻就很崩溃,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奔腾,对,就是奔腾。
他一直想找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此刻自己的痛苦感受,最后他只在脑海里找到这个词。
重荻第一次感受到了古代交通的不方便。盐州到瓜州的距离,按唐代里程算下来,也就是两千多里,可是他足足在马上奔腾了二十天。除去两条大腿内侧的红肿和溃烂已经让他有了想死的心,现在他的胃也开始折磨着他,每天都要将吃下去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直到开始吐清水,马上的颠簸让他的胃里根本存不住一点东西。重荻看上去就像是被欲望掏空身体的色鬼,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干涸。
但更不幸的是那该死的沙尘暴又要来了,进入陇右道以后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三次了。这种在唐人嘴里叫做黑风暴的天气,重荻小的时候见过,但是过去很多年了。现在又遇到这让他很不适应,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遇到。
“前面就是阿育王寺,我们可以在寺里躲避一下,等风暴停了再上路,估计再有半天就能到瓜州城了。”李昌大声的对重荻说道。
重荻苦笑了一下:“好吧,那就赶紧走吧。我的两条腿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要是再不休息一下,你就要给我买棺材了”
李昌拍了拍重荻的肩膀说:“这是你第一次骑马走这么远,以后你会习惯的,说不定你会喜欢上这种在马上驰骋的感觉。”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行车队进入了寺内,车队就停在了寺庙的后院。李昌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也是这座寺庙的供养居士,所以他和寺里的住持很熟悉。住持亲自接待了他们,随后开始吩咐知客僧准备斋饭。
风暴很快就到来了,漫天黄沙就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魔鬼一般,刹那间就淹没了整个人世间,天空一下子昏暗了。
李昌每次来都要和住持一同参禅,所以他们把重荻安排在一间单独的厢房里休息。厢房的隔壁就是一排僧房,古代的房子大多隔音不好,重荻隐约的能听到隔壁僧房有讲经的声音。
百无聊赖之下,重荻认真的听了起来。重荻判断这个僧人应该三十岁左右,声音低沉而浑厚。他竟然还会梵文吟唱,虽然重荻听不懂梵文,但是他知道这个吟唱一定就是梵语。在大唐汉人僧侣很少懂梵文,但听他说话很明显又是中原的河洛口音。
重荻对这个僧人很有兴趣,于是出门走向隔壁僧房。一开门一片昏暗,只有淡淡的黄色。所见之处也就一米左右,重荻扶着墙慢慢前行,走了几步,他就摸到一扇门。轻轻一扣,就有一个僧人将门打开了。
重荻看到在昏暗的僧房里有一盏不大油灯,摇曳的灯火下坐这一位白面无须的僧人,头顶受具足戒。三十岁的模样,一袭青衣僧袍洗的十分赶紧。脸上虽然有疲惫之色,但是眼神坚定,目光温和,一副宝相庄严的神态。还有七八僧人和居士围坐在周围。
“晚辈刚才在隔壁,听见法师吟唱。心中十分祥和,于是冒昧前来座前听讲,失礼了。”说着就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合掌礼。
僧人一见重荻,眼睛随即一亮,然后只是微笑说道:“施主既然有慧根,我们可以一同参详。”而后就做了个请的手式。
重荻就在下手落座,坐下之后重荻的目光与僧人一交汇,二人心中都有一种莫名之感。僧人觉得这人慧根深重,似与自己颇有佛缘。重荻觉得此人佛法很高,想用自己这个集千年学识于一身的见识,调侃一下这位僧人。
于是就有了对这位僧人影响深远的一次对话。
“刚才听见法师吟唱,心里忽有疑问,法师可解否?”
“疑惑是人世间最宝贵的财富,是一切智慧的起点,施主可讲。”
“法师可知,菩萨当为何名?”
“菩萨名号由天竺传来,译为观世音。我皇登基之后,为避其讳,称之为观音。施主可有不同之解?”
“阿弥陀佛有子一千,其长子叫做,不眴。出家在宝藏佛座前,发下宏愿:若有众生遭受种种苦恼恐怖,如能忆念我,称念我之名号,即为其免除如此种种痛苦烦恼。宝藏佛即为他授记,并命名观世音。可对?”
“此为旧时北凉,天竺沙门昙无,所译之《大悲莲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