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京城所有寺庙的声钟忽然响起,集市被禁止宰杀四十日。京城随处都是雪白。老百姓们是结队举香供奉。因为这代天子要比前一任天子好得不知多少。尽管他很少上朝理政,但百姓的生活安稳,没有锦衣卫与东西厂的横行霸道。
朝堂上的大臣们更是哀鸿遍野。因为他们很难再遇到如此一位放权彻底,却又能纳谏的君主了。勋贵们也哀戚。尽管这位天子并没有给予他们多少实惠。但起码,不为难他们,就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了。
此刻,大行皇帝的龙体已经被摆放在乾清宫的大殿之下,群臣拥戴太子为“嗣皇帝”。大明王朝的政权终于进行了一次非常平稳的过渡。
尽管这些都在与郑宁无关,可她的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郑宫正只得亲手给她穿衣,梳洗。待这一切都搞完,郑宁的眼睛还是浑浊的。这下,郑宫正吓坏了。
“哎哟,”急得她直拍郑宁的小脸蛋。“我的小祖宗,你这个时候可不要出状况啊!如若不然,眼下可没有人能移出空闲来照顾你啊!”
“姥姥,我没事,”郑宁回过了神来。她还打了个哈欠。“就是没睡好!”
“哎,那就好!”郑宫正一见,方才放下心来。
她的嘴巴在控制不住地道个不停:“按理说,像大行皇帝驾崩的这种国丧,你们未成年的孩子最好能不去参礼就不去。毕竟大行皇帝未过四旬就驾鹤西去了,连个寿字都没法沾边。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天子啊?死前即为尊,死后更要为尊了。”
身穿一身白的郑宫正,决定先把郑宁送到文华殿,交由张华照看,然后再去宫正司去忙她的事。
哪曾想,祖孙俩才出得门来,就碰到了乾清宫的几位内监,说是奉张居正张内阁之命,要接郑宁去乾清宫。
“姥姥!”这下,郑宁吓坏了。她可不会忘记时下还时兴着童男童女陪葬的风俗。她紧紧地抓着郑宫正的手,不肯跟着内监离去。
“阿宁,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郑宫正也被郑宁的冒然举动给吓坏了。于是,她就拼命地阻止内监们把郑宁带走。
就在双方拉扯时,广济赶到了。他先跟郑宫正耳语了一阵,再跟乾清宫的内监们说了几句,双方这才平息了争执。
“阿宁,”广济蹲下身来,与郑宁平视。“张大人有事要与你商讨。我们还是去乾清宫吧!”
“嗯!”郑宁这才点点头。
“放心,本宦会一直陪着你!”说着,广济就牵着郑宁的手前往乾清宫。
“阿宁!”
一走进这白幡飘飞的乾清宫,迎接郑宁的就是飞奔而来的嗣皇帝。
山陵一崩,众内阁大臣们怕夜长梦多,当即就立太子为嗣皇帝。三日后,嗣皇帝即正式登基为帝。
“阿宁,呜呜!”此刻,嗣皇帝正不顾一切地扑向郑宁。“我父皇没了,没了。”
闻此话者,无不垂泣,也就没有言官敢挺身而出指责嗣皇帝殿前失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