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过程漫长。中途,林然之让夏观在此地留着,以不胜酒力为由,悄然退场,去寻找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躲着的宋晚照。
她能去哪儿呢?
太子宫中是不可能的,林然之于是偷摸着去地牢方向,在地牢门前守了一阵,没一会儿,地牢门打开了。
林然之仔细看清人影,并不是宋晚照,而是狄公公。
林然之就藏在地牢旁边,一开门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和腐臭的气息,然而那一头白发以新剪一缕月光为饰,苍白的面容不甚清晰,单薄瘦削的身形,仿佛风吹便会倒伏的芦苇,倒是脆弱又可怜,让这人不能与血腥联系起来。
而偏偏是这样看上去不染尘埃的人,阻止又制造了更多的血腥。
只一瞬间,林然之就觉得这人身上的气质变了,一股寒冷阴执的感觉让林然之不禁发颤——原来那个样子只是这人出地牢的瞬间稍稍休息而已。
就如同久病处室一寒冬的人痊愈后打开窗子、一股混着阳光的春天气息忽然裹住了身体、见院中池塘边多了几抹新绿、枝上是不同于往年的新鹊后那一瞬间的放松感觉。
只见狄公公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似是有意忽视,他就要离开地牢。
林然之从暗处出来,走到狄公公面前行礼。
“何事?”
居然是你。
狄公公还以为是日常藏在那处不知道在守什么的宋晚照。
“敢问公公宋晚照的去处。”林然之低眉问道。
“不知道。”
狄公公今晚并未给宋晚照安排什么任务,说罢他挥袖而去。
林然之见他越走越远,脚步又忽然顿住,转过身来,两人目光对视,林然之瞬间低眸看自己的鼻梁。
晚照说得对,这人果然年轻,皮肤看上去很光滑。
“御花园,无事她常去那里玩,你找到她,让她今早来找我。”狄公公留下一句,转过身去又离开了。
林然之望着远去的背影行礼,脑海中勾勒出皇宫的地图,向御花园方向走去。
万木枯寂,红梅娇艳欲滴。
四下并无人,林然之看着前方那一片梅林,里面似乎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好奇地,她寻着声音走了进去,前方绰绰人影,似是声音的源地。
然而有梅花和梅树挡着,她看得不甚清晰。
然而未等她看清,她便忽然被人拉进了暗处,毫无防备的,她被人按在树上,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是一阵唇齿交融。
树也没有防备,梅花簌簌落下一阵。
林然之伸手搂住了那人。
气息不稳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停下了。
“想死我了。”宋晚照小声说道,轻轻问道,“你怎么来啦?”
“皇上寿宴,想你。”林然之亦学她小声说道。
“嘿嘿。”宋晚照傻笑了下。
两人对视,眼睛如弯弯的月牙,爱意若清辉。
“你在这里干什么呐?”林然之问道。
宋晚照示意,林然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
“……”
“我们好像打扰到他们了。”宋晚照苦恼道,这个侍卫刚刚还挺激烈的,忽然就停了。
“……”
“唉,他们要走了,果然被打扰到了,也不知道这个男的以后还行不行。”
“……”
待两人走后,林然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宋晚照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无奈道:“这么冷的天,你就在这里看这个?”
“我就是想透透气,谁知道……”宋晚照摸了摸鼻子,接着又理直气壮道:“再说了,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宫中的秘密皇帝可以不全知道,我不行。自古后妃和前臣勾结而导致祸害的太多了,我这是为了太平。”
林然之没忍住笑了。
“好好好,看出什么来了嘛?”
“看出来了!”宋晚照骄傲,如数家珍般道,“那个侍卫是陈二,就是个普通的侍卫,长得高大了些,是苏贵人身边的人。那个女人就是苏贵人,不得宠也不失势。两人不会别的造成乱子。”
看出来了还不快离开……
“也是可怜她了,皇帝老了,本人还如花似玉。”宋晚照又叹道。
“然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宋晚照好奇问道。
“哦对。”林然之差点忘了,“狄公公说你在这里,他让你尽快找他。”
“啊……”又来活了,宋晚照垂头丧气了一下,又在林然之的唇上亲了亲。
“然之,我走啦。”
林然之点头。
“好久不回家,知道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两人抱了下,不舍得分开了,各自走各自的路。
……
于谅的目光未离开过骨真。
那道眼神太过灼热,若说骨真完全忽视是假的。
然而作为望月国圣女,在中原的朝堂上,明处暗处不知道还有多少目光戒备的盯着,于是她不动声色,一整个寿宴随人应和,一眼也没有看于谅。
直到出宫。
她快步些,于谅也就快步些,她慢步些,于谅也慢